“我們是一個機組”
機械師阿瑟拍了拍瑞安的肩膀,“從小飛象離開跑道的時候起,機組裡的每一個人都已經做好了沒有辦法活著回來的準備,這件事不怪你。”
“我們要做的是往招核投送更多的燃燒彈”
炮手羅伯特說道,“為了斯蒂文,為了每一個沒能活著回到地表的士兵”。
“丹波!”布拉德突兀的開口喊道。
小飛象機組的成員愣了愣,隨後將手搭在了一起,齊聲喊出了“丹波”!
這是這個機組的口號,也是複仇的口號。
“我們現在需要一個炮手”查爾斯說道。
“該我了”馬丁說道,“該我了,本來就該我了,讓我去吧。”
“那就是馬丁吧”
查爾斯說著看向了衛燃和布拉德,“朋友們,我們投出了十環。”
“我們也是”
布拉德和對方握了握手,又和老實人瑞安抱了抱,“投彈手總會做噩夢的,但噩夢不來自被我們炸死的人,而是為了讓我們投出十環死去的隊友。所以即便為了他們,我們也不能浪費任何投彈瞄準儀裡的每一秒鐘和每一顆航彈。”
“謝謝,謝謝。”瑞安喃喃自語的答道。
“期待下次投彈結束之後我們再見麵,一個不少的見麵。”布拉德後退一步,敬了個禮說道。
“你們也是”
查爾斯等人也跟著敬禮,目送著衛燃和布拉德二人駕車離開了醫院。
“看來你已經走出全壘打的噩夢了”衛燃自顧自的說道。
“除非戰爭結束,否則噩夢不會結束的。”布拉德看著遠處的那些轟炸機歎了口氣。
在沉默中回到了那座木屋,布拉德像是在逃避什麼一樣倒頭就睡,衛燃見狀搖搖頭,同樣躺在了床上。
當他們二人在敲門聲相繼醒過來的時候,窗外的天都已經黑了。
打開房門,格蘭特帶著三人份的食物和三罐啤酒走了進來,“我來給你們送晚餐,我聽說.”
“小飛象的炮手斯蒂文陣亡了”衛燃嘶啞著嗓音答道。
“你們還要繼續參與轟炸嗎?”
格蘭特打開啤酒的同時問道,“另外,你們該去洗個澡換一套衣服的,你們的身上都是燒焦的味道。”
“你呢?”布拉德接過啤酒的同時將這個問題拋給了衛燃。
“當然”衛燃理所當然的答道。
“你呢?”布拉德又看向了他的弟弟格蘭特。
“為了投彈手羅傑”格蘭特舉起了啤酒。
“為了小飛象的炮手斯蒂文”
布拉德同樣舉起了啤酒,“也為了白鯨號的投彈手羅傑,當然還有**的美國。”
“看來我們都有充足的理由繼續留在這場戰爭裡”衛燃舉起啤酒和二人碰了碰。
“這不是戰爭,這是噩夢。”
布拉德灌了一口啤酒說道,“我們的噩夢,我們也是招核人的噩夢,還有,你故意送來的烤肉?”
“還有塔巴斯哥辣醬”
格蘭特說著,從兜裡摸出了一小瓶辣醬擰開擺在了桌子上。
“真是讓人食欲大開的晚餐”
衛燃說著,已經拿起辣醬,往他的那份烤肉排上甩出來老大一坨。
“格蘭特,你你打算一直參戰直到戰爭結束嗎?”布拉德接過辣醬的同時問道。
“或者陣亡”
格蘭特揪出領口的金幣親了一口,“我相信自由女神是不會讓我死在這裡的。”
“那個占接的法國必吃最好不敢”
布拉德含糊不清的罵了一句,但卻沒有人知道,他這咒罵中的怨氣和遺憾到底來自何處。
“格蘭特,如果.”
衛燃頓了頓,還是開口問道,“我是說,如果有一天,美國又一次發動了一場戰爭,那麼你還會參加嗎?”
“如果我還活著,當然會。”格蘭特理所當然的答道。
“如果是侵略戰爭呢?”
衛燃重新定義了他的問題,“如果是一場由美國入侵彆人的戰爭呢?”
“你想說什麼?”格蘭特皺著眉頭問道。
“隻是在假設”
衛燃主動和對方碰了碰杯子,扭頭說道,“或者布拉德,你呢?你會怎麼做?”
“我早就已經受夠了戰場上的一切了”
布拉德灌了一口啤酒,“如果不是擔心格蘭特,我才不會來塞班島這種鬼地方。”
“你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衛燃較真兒的說道。
“我為正義和自由而戰,永遠如此。”
布拉德說道,“必要的時候,我是說必要的時候,我絕不介意坐在其他國家的轟炸機上去轟炸美國。維克多,這樣夠正麵嗎?”
“謝謝”衛燃說著卻又看向了格蘭特。
“我做不到我的哥哥布拉德那樣天真和單純”
格蘭特說道,“說不定我到時候會像你一樣成為一個記者,我或許還是會登上美國的轟炸機。
但我也許不再是炮手,到時候我會用手裡的相機記錄戰場上發生的一切。”
“白癡”
布拉德哼了一聲,和對麵的格蘭特碰了碰啤酒罐,“那個時候你最好離戰爭遠點兒。”
“你又要說什麼蠢話?”格蘭特反唇相譏道。
“如果真的有維克多剛剛假設的那一天,自由女神就沒辦法保佑你了。”
“為什麼這麼說?”衛燃好奇的問道。
“因為那個法國必吃隻會站在大街上高舉著她的冰激淩大喊”
布拉德說到這裡順手拿起了桌子上一個忘了收走的餐盤,一手高舉著啤酒罐,一手抱著餐盤,模仿著自由女神的樣子,拿腔拿調的說道,“嘿!來吧路過的寶貝兒!隻需要10美元,今晚隨便你對我做些什麼。
我不但隨身帶著體檢報告,頭上還準備好了7個吹起來的套套,不管你的尺寸多大或者多小,總有適合你的。”
“噗!”
衛燃剛剛灌進嘴裡的一口啤酒變作濃鬱的泡沫從嘴裡和鼻孔裡噴了出來,就連格蘭特也不由的捂著臉開始狂笑。
無論如何,這句在美國或許算得上大逆不道的葷段子總算衝淡了陣亡者帶來的消沉。
隻是在這之餘,衛燃卻又難免好奇布拉德到底經曆了什麼,他甚至覺得這位投彈手在精神上或許比自己還要不正常。
“誰都保佑不了我們,包括那個占接的法國必吃。”
布拉德將手裡的餐盤隨手丟到一邊,重新灌了一口啤酒憤恨的說道,“如果她真的能保佑我們,那麼克裡斯他們.”
話說到一半,布拉德卻煩躁的將手裡的啤酒罐直接丟出了窗外,“你們吃吧,我出去走走。”
“他”
“克裡斯是他的機長”
格蘭特說道,“也是他最好的朋友,全壘打這個綽號就是他送給我的哥哥的,那時候這個綽號隻是因為他是個優秀的投彈手,並沒有惡意。”
稍作停頓,格蘭特說道,“他們的最後一次任務,克裡斯在不得不讓飛機迫降之前,讓他躲到了機尾炮塔,然後駕駛著他們的自由女神號轟炸機一頭紮進了北非的黃沙裡,那次隻有我的哥哥活了下來。”
“如果出現了我剛剛假設的那場戰爭,你確實該離戰爭遠一點兒。”衛燃歎息道。
“等那一天出現的時候再說吧”
格蘭特說著,拎著啤酒罐也離開了木屋,順便將兩枚135膠卷遞給了衛燃,“有時間幫我洗一下吧。”
“明明大家在天上的時候都很開心的”
衛燃含糊不清的嘀咕了一句,用手拿起烤肉排狠狠咬了一口,隨後又灌了一大口冰涼的啤酒。
獨自吃完了晚餐,衛燃鑽進浴室認真的洗掉了身上的火葬場味,隨後獨自開始忙碌的清洗著跟隨白鯨號在天上拍下的那些膠卷——趕在再次升空之前,趕在又有人陣亡之前。
在他的忙碌中,一個個膠卷被洗成可以見光的底片的時候,已經是午夜時分了,但唐尼兄弟卻都沒有再回到這座木屋。
“還是繼續睡吧.”
衛燃自言自語的躺在了床上,明天傍晚是對大阪的轟炸,他要養足精神,讓大阪也熱起來。
和東京,和名古屋一樣熱——以投彈手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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