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
“我們會完成屬於郵差的工作的”克萊蒙接過那一遝信件的同時,認真的做出了承諾。
“我也會完成屬於郵差的工作的”維奧拉說著,接過了衛燃遞來的馬毛長包。
“雖然話是這麼說”
衛燃說著,已經抱起了布魯諾的屍體,一邊往路邊的廢棄建築裡走一邊說道,“但是這裡的戰爭還沒有結束,我們現在恐怕還沒有辦法離開,而且”
衛燃看了眼克萊蒙,“至少請我們的朋友和同誌維奧拉喝一杯咖啡再分享一頓意麵吧,我是說方便的時候。”
“當然”
克萊蒙讚同的點了點頭,同時也將那一遝來自這片戰場,需要他幫忙帶去郵局的信件放進了他的包裡。
“謝謝你們”
維奧拉最後看了一眼被衛燃抱著的那具屍體,拿著衝鋒槍,逆著他的丈夫在街道上留下的那一串血跡走向了不遠處的街壘。
將布魯諾的屍體送進一個看著還算堅固牢靠的房間並且蓋上一條毯子,衛燃四人也就近加入了這條街道的戰鬥。
這裡無疑已經是最前線,也是整片戰場壓力最大的地方。
在這片全都是建築的戰場上,國際旅的士兵、共和軍的士兵、國民軍的士兵以及這片社區的居民,他們以每一處對峙的街壘為中心,在周圍幾乎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展開了爭奪。
衛燃三人卻默契的隻是固守在緊挨著街壘的這座建築裡,依托著牆壁上的射擊孔消滅著任何試圖越過這裡的敵人。
“轟!”
臨近下午的時候,密集的炮擊又一次籠罩了這裡。
不過這一次,在炮擊的掩護之下,那些還活著的敵人也在丟下了滿地的屍體和傷員之後開始了倉皇的撤退。
“終於結束了”
克萊蒙在炮擊結束的同時,靠著壁爐殘骸疲憊的坐了下來,這大半天的時間裡他們雖然沒挪過地方,但戰鬥卻也幾乎沒有停止過。
“你的背包沒事吧?”
衛燃說著,已經隨後撿來一些被壓爛的桌椅板凳堆在了殘存的壁爐邊。
“我差點兒忘了這件事!我們還有意麵!”
克萊蒙立刻坐直了腰,將他身後的背包解下來以最快的速度打開。
“路易斯,你去邀請維奧拉怎麼樣?”克萊蒙一邊將之前裝進去的那些東西取出來一邊問道。
“我這就去”
原本正在給衝鋒槍的空彈匣壓子彈的虞彥霖立刻站起來走向了遠處。
與此同時,衛燃也在一陣翻找之後,找出了一口勉強還完整的鋁鍋,隨後又跑到遠處一個被炸開的自來水管道接了大半鍋水。
等他再回來的時候,維奧拉也已經被邀請過來,甚至壁爐殘骸裡的火都被點起來了。
“請入座吧”
克萊蒙一本正經的說道,同時也接過了衛燃端回來的水。
這個遭遇過炮擊的房間裡自然沒什麼像樣的桌椅板凳,三人索性在壁爐邊席地而坐,克萊蒙則手腳麻利的煮了一壺咖啡先給每人端了一小杯,隨後撕開他媽媽寄來的圓紙筒,先從裡麵倒出來一小玻璃瓶的橄欖油,隨後又倒出來一把意麵。
“今天我殺死了11個法吸絲”克萊蒙一邊忙活一邊說道,“你們呢?”
“我沒數”虞彥霖老老實實的答道,隨後又一次像是喝湯藥似的將那一小杯咖啡一飲而儘。
“我也沒數過”
維奧拉端著小巧的咖啡杯說道,她的眼睛仍舊在看著街對麵的那個房間,她的丈夫布魯諾就在那個房間裡。
“你後悔嗎?”衛燃開口問道。
“後悔?我?”
維奧拉被拉回了注意力,將杯子裡並不多的咖啡一飲而儘之後說道,“我和布魯諾在決定來這裡的時候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隻是.隻是”
“隻是沒想到這一切來的這麼讓人毫無準備”衛燃歎息道。
“是啊.”維奧拉歎了口氣,“我會繼續戰鬥下去的”。
“讓我們再吹一首小夜曲吧”
守在壁爐邊的克萊蒙說道,同時也伸手從懷裡摸出了他的口琴。
“好啊.”
衛燃應了一聲,將杯子裡的咖啡灌進嘴裡,隨後取出了口琴,和克萊蒙默契的吹奏起了海頓的小夜曲。
在無聲的歎息中,靠著一根柱子的維奧拉從懷裡掏出一封染血的信撕開,從裡麵抽出了淡黃色的信封,看著她的丈夫布魯諾留給她的信——他們約定好了在對方陣亡之後再打開這封信的。
在這書信的口琴曲裡,虞彥霖也從自己的懷裡摸出了那個巴掌大的記事本,又從上衣兜裡拿出一支鋼筆,在記事本上刷刷刷的不知寫著什麼。
在這片戰場裡難得的午後,克萊蒙慷慨的給每人都提供了一份意麵,並且加入了他的媽媽製作的紅醬和足夠多的橄欖油。
“嘗嘗吧!這是最正宗的意大利麵。”
克萊蒙說著,已經端起了屬於他的那一份,靠在牆角處,用叉子卷起一坨送進了嘴裡,並且誇張的發出了滿足的歎息。
“你剛剛在寫什麼?”衛燃端著屬於自己的那一份坐在虞彥霖的邊上用法語問道,“嘗嘗吧,味道非常不錯。”
“日記”
虞彥霖將那個巴掌大的記事本收進懷裡,端起屬於他的那一份,接著又從他的挎包裡抽出一雙筷子在腋下擦了擦,夾起一坨意麵塞進嘴裡,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道,“我想把在西班牙的經曆記下來,尤其遇到的每一個人。
如果以後我有機會活著回到華夏,我肯定要給春.給家裡人講講我在這裡的經曆,讓我那些兄弟子侄們也加入反法吸絲的戰鬥。”
“包括我的丈夫嗎?”剛剛一直心不在焉的維奧拉突兀的問道。
“當然包括”虞彥霖想都不想的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那麼我和布魯諾來這裡就是有意義的,他的犧牲也是有意義的。”
維奧拉說著長籲了一口氣,拿起餐叉攪起一坨意麵送進嘴裡大口大口的吃著,卻怎麼也止不住一滴滴劃過臉頰砸在盤子裡的眼淚,她失去了她最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