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陽港在半島的南端,離著釜山百十公裡的距離,離著首爾卻是超過三百公裡,開車過去的話,至少得到淩晨時分才能趕到,到時候再時間去找人,在訊問口供什麼的,來來回回,至少得折騰一整晚。
說實話,安如鬆是真的不想去,但心頭的那份執念,卻是一直在那兒煎熬著他,使得他最終還是下定決心,跟著去跑這一趟。
當下,一行人不再耽擱,迅速上車出發,走高速公路直奔光陽市的方向。
幸運的是,韓國這片半島足夠小,從北到南,走高速公路也不過是三四百公裡的距離,如果換成國內的話,從首都到最南邊的港口城市,還是自己開車的話,怎麼也得照著幾天的工夫去了。
車隊走高速一路向南,在過忠州的時候,已經睡了一小覺的安如鬆,接到了趙景勝打來的電話,說是林正初已經親自去了光陽,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柳太和是跑不了的了。
另外,林正初也安排人去查了那個座機號碼,果然是一個公用電話,而且是位於九老區光明6洞的一處公用電話亭,那個位置非常偏僻,打電話的人不僅沒有被監控拍到,甚至都沒有人注意到。所以,要想將對方找出來,已經基本不可能了。
但還是那句話,電話是誰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抓到柳太和,隻要能把柳太和抓到了,電話是誰打的根本就不需要去查。
不過,說是這麼說,安如鬆的心裡卻一直感覺有些不太妥當,他總覺得這事沒那麼簡單。
一路無話,路上走了將近四個小時,在臨近淩晨一點鐘的時候,車隊總算是進入了光陽市區,隨後不久,前方的車隊下了高速路,折而向東行駛。
安如鬆從未來過光陽市,對這裡的情況一無所知,因此,他也不知道當前所處的位置,就隻知道羅敏智一直在跟著前麵的車隊走。
車隊又走了十幾分鐘的樣子,到了一個類似於集裝箱碼頭的地方,但借著周圍依稀燈影的照射,可以看出這個集裝箱碼頭應該是停用很久了,堆砌在堆棧處的那些集裝箱,都已經被鏽蝕了,主要是道路上竟然還有淩亂的積雪,這說著來這裡的車輛很少,否則的話,這些雪早就被碾化了。
車隊在大量廢棄集裝箱之間穿過,最後,停靠在一棟破敗的二層小樓前麵,這裡甚至連一點燈光都沒有了,提供照明的就隻有車輛的大燈。
看到前麵車上的人紛紛下了車,羅敏智也將車息了火,又關掉了車內的燈光,借著車外反射進來的車燈光,安如鬆看到他取出了手槍,插到了後腰方便拿取的位置。
很明顯,儘管前麵的那些人都是“自己人”,但羅敏智還是警惕的做出了最壞的打算,他的任務是保護安如鬆的人身安全,而不是判斷某些人是不是“自己人”。
將武器準備好,羅敏智才推門下車,他迅速繞到車子的另一邊,替安如鬆將車門打開。
此時,前方那些車上的人已經都下來了,安如鬆在人群中看到了沈泰安和趙景勝,他們正走向那棟廢棄的二層建築。直到這時候安如鬆才看見,就在那棟二層建築的入口處,已經有三輛商務車停靠在那裡了。
在羅敏智的陪同下,安如鬆快步跟上了沈泰安他們,徑直朝著那棟二層建築的入口處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一種錯覺,安如鬆隻感覺光陽這邊的氣溫似乎更低了,他已經穿的夠厚實了,這會竟然感覺有些冷了。
一行人很快走進了那棟二層建築,就在走進門的時候,一位似乎早就等在門內的黑衣年輕人,迎著他們走過來。對方走到沈泰安的麵前,同他低聲交流了兩句,隨後,沈泰安又朝旁邊的趙景勝打了個手勢。
趙景勝原地轉過身,對隨行前來的一群手下下達命令,讓他們在小樓周圍守衛好,不要讓任何人進入這棟建築。
緊接著,那位黑衣的年輕人轉過身,帶著沈泰安與趙景勝朝著大樓內走去。
安如鬆自然不會傻傻的等在外麵,他帶著羅敏智直接跟了上去,那位黑衣的年輕人顯然看到了他,但也隻是猶豫了一下,並沒有說什麼。
在黑衣年輕人的帶領下,四個人走進小樓正門。幾乎就在小樓正門被推開的那一瞬間,一陣兒清晰的慘叫聲便傳到了安如鬆的耳朵裡,這慘叫聲撕心裂肺的,間中還夾雜著求饒的聲音。
安如鬆聽的出來,這正是柳太和的聲音,他對這位公子哥的聲音實在是太熟悉了。
從正門走進去,迎麵就是一個不大的空廳,空廳的地麵上遺棄著一些雜物。而在空廳的右側,有一條足夠行駛一輛小汽車的走廊,它直至的通向黑暗深處,而那慘叫聲,就是從走廊的深處傳過來的。
黑衣年輕人打著手電,帶著四個人進了走廊,在前行十幾步之後,就是一處拐彎。當繞過這個拐彎之後,前方就出現了光影,那光影是從走廊右側的一扇門內投射出來的,此時,那慘叫聲也顯得有些刺耳了。
等一行人走到那扇門前的時候,安如鬆才發現這扇門竟然連門板都被人拆走了,那裡就隻有一個破破爛爛的門洞,而門內卻是一個很寬敞的大房間,過去應該是一處有多人辦公的大辦公室。
最近這兩年,韓國的造船、航運等行業,都在走下坡路,各個港口的日子也不太好過,這處碼頭的荒廢,不知道是不是與這有關。
黑衣年輕人直接將四人領進了房間,才走進屋子裡,安如鬆就看到有四五個人站在房間的左側角落裡,在那處角落裡,還放了兩個應急燈,門外的燈光就是由這兩個應急燈發出來的。
那四五個人裡,有一個人正是枯瘦如柴的林正初,他沒有穿外套,身上是一家內裡可能加了絨的深色襯衣。他站在那兒,雙臂抱胸,麵無表情的看著正對麵椅子上的那個人。
實話說,與其說椅子上的那個家夥是個人,還不如說他是個大號的血葫蘆呢,因為在安如鬆看到他的時候,那家夥渾身上下都是血,連基本的樣貌都看不出來了。
“林室長,”就在安如鬆打量著椅子上的柳太和時,沈泰安已經率先朝林正初鞠躬行禮,問候道。
林正初將目光從柳太和的身上收回來,看了他一眼,語氣冰冷的說道“柳太和有個叫上鬥米繪裡子的情人,你知道嗎?”
沈泰安似乎是愣了一下,隨後才說道“我們沒有掌握這方麵的消息。”
“真是廢物!”林正初臉上的表情不變,嘴裡嗬斥了一句,說道,“立刻想辦法去查一查,看看一周前,也就是8號上午的10點鐘,從首爾到香港的那一趟航班上,是不是有這麼一個女人。”
“是!”沈泰安急忙應了一聲,然後拿著手機朝旁邊走去。
趁著兩人說話的工夫,安如鬆也仔細打量了一番被捆在椅子上的柳太和。直到這時他才發現,如今的柳大公子身上,早就沒有當初的那份桀驁不馴與高高在上,他非常的狼狽,嗯,準確的說,用狼狽來形容此刻的他,真是非常的不準確,應該說此時此刻的他非常慘。
他**的上身不僅被凍得發紫,而且有多處肉皮外翻的傷口,另外,他右手的尾指和無名指都被切掉了,左腳的五根腳趾也全都不翼而飛。那張原本還能看的臉,這會已經腫成了豬頭,如果不是安如鬆對他太過熟悉,估計都認不出他來了。
毫無疑問,就在剛才那一兩個小時裡,這家夥經受了一場殘酷的折磨,他那個大母山集團繼承人的身份,根本守護不住他,他藏在海外的那些美金,同樣也救不了他,與此相反,他之所以落到現在這幅田地,多半與他同孔議員之間的那份恩怨無關,而是與他手上的那筆錢有關。
也不知道為什麼,在看到柳太和如今這幅慘像之後,安如鬆心底裡那份對他的仇視、憎惡,全都在一瞬間煙消雲散了,與此同時,他的心裡也清楚的很,這位曾經絲毫未將他放在眼裡,對他慣於頤指氣使的家夥,是不可能從林正初的手裡活下來了,對於這家夥來說,能夠早點死掉,恐怕都是一種幸運了。
回想當初,如果不是這家夥看上了牌網站的盈利預期,然後憑借著他的權勢地位,將整個網站從趙成浩的手裡奪走的話,後麵這些事也就根本不會發生了,那個可憐的小姑娘不會死,趙景勝兄弟兩不會如此的仇視他,孔議員也不會專門安排人盯著他。
所以,他即便是深陷在柳家爭產的泥淖中,也不至於落到把自己的小命也賠進去的地步,最多不過就是進去坐牢罷了。
所以說,人真的不能太過貪心,不能總想著掌握多麼多麼豐厚的財富,如果手中的財富超出了自己能夠掌控的能力,其所帶來的,或許就隻有厄運了。
不過再仔細想想,如果當初自己不將那個該死的牌網站搞出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