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載勳身材偏胖,塊頭看著也大,不說力氣大小了,僅僅是那一大堆肉動起來的時候,慣性就不容小覷。可即便是這樣,他起到一半的身子,依舊還是被後麵伸過來的那一隻手,毫不費力的按回到沙發上。
屁股剛剛沾到沙發,羅載勳還不服氣,他又挺了兩下腰,但那隻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卻像是一塊千斤巨石一般,就那麼死死地鎮壓著他,將他的屁股結結實實的粘在了沙發上,抬都抬不起來。
原本羅載勳就已經被安如鬆那一句話給激怒了,這會又被人給按著肩膀動彈不得,整個人更是火冒三丈。他麵色漲紅的朝身後看了一眼,見按住自己的是一個麵無表情的年輕人,看著也不像是多麼強壯的樣子,便不假思索的側過身,回手朝對方的衣服抓過去。
按住羅載勳的人自然就是羅敏智了,他的塊頭雖然沒有前者高大魁梧,但作為一名久經訓練的職業傭兵、保鏢,出手對付一個普通人,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暴怒中的羅載勳,回手試圖揪住羅敏智的衣服,將他直接從沙發後麵拖過來,再狠狠地摔在地上,可沒想到的時候,他伸出去的手卻直接被對方給擒住了,隨即,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對方便捏住他的手腕,使力一擰,同時,原本就按在他肩頭的手用力下壓
“啊!”羅載勳隻感覺胳膊都要被對方給擰斷了,整個人下意識的將身子扭回來,原本挺起來的腰也被迫躬了下去。
“你乾什麼?!”聽到兒子的慘叫,羅經亙哪還顧得上跟安如鬆生氣較勁,他猛地從沙發上站起身,厲聲嗬斥道,“趕緊給我放手!”
羅敏智卻是理都不理他,隻是牢牢鎖住羅載勳的胳膊,同時,將目光轉向對麵的安如鬆。
“如鬆啊”安父、安母也擔心場麵鬨的太難看了,更擔心雙方就這麼打起來,當然,最重要的是,老兩口在麵對羅經亙的時候,本能的就有一種畏縮心態,如果有選擇的話,他們是壓根就不敢跟對方撕破臉的。
安如鬆示意父母稍安勿躁,隨後,他欠過身子,從沙發前的茶幾上,將唯一的一個煙灰缸拿過去,就著煙灰缸的缸沿彈了彈煙灰,這才不緊不慢的說道“做人要有禮貌,麵對前輩的時候,即便是不用敬語,也該知道什麼叫做分寸。”
拿著煙灰缸的手一鬆,離著茶幾桌麵還有個兩三公分的煙灰缸,咣當一聲落在茶幾上,安如鬆接著說道“我這個人最公平了,彆人懂得禮貌,我就懂得禮貌,彆人說是失了分寸,我也會不講究分寸。”
“所以,亙伯,”從沙發上站起身,安如鬆上前一步,站到麵色近乎赤紅的羅經亙麵前,說道,“如果今後再讓我聽到你用調侃的方式來稱呼我爸,我就弄幾個大喇叭,天天在喊你‘羅老四’。”
“好好好”羅經亙氣的渾身都哆嗦了,他狠狠地看著安父,嘶聲道,“這是沒人管了是吧?你們安家這是發達了就不認人了是吧?!”
安父與安母兩人麵色為難,還是那話,從心底上講,他們並不讚同安如鬆現在的做法,因為他們打心眼裡也沒覺得羅經亙有什麼不尊重他們的地方,“安老三”這個稱呼又不是羅經亙第一次用了,有什麼不妥嗎?至於說敬語,羅經亙什麼時候對他們用過敬語啊?
安如鬆自然能看出爸媽兩人的心思,他不讚同老兩口的想法,但卻也懶得跟他們解釋。
說到底,羅經亙作為後輩,憑什麼用“安老三”稱呼身為前輩的安父?說到底,不就是因為他有錢嗎?不就是因為安家窮嗎?既然禮節這種東西是根據金錢的多寡來定的,那麼他安如鬆現在可是要比羅經亙有錢多了,那他稱呼對方一聲“羅老四”,又有什麼不可以的?
不過,眼見得老兩口麵色不渝,安如鬆也不想讓他們繼續為難,說到底,老兩口對羅經亙還有一種心理上的畏懼感,畢竟家裡租種著人家的地,屬於是靠人家吃飯的那種。
再者,安家窮困的時間太長了,在社會底層待的時間太久了,已經習慣了畏縮、怕事,彆說是與羅經亙鬨矛盾了,即便是與家境類似的鄰居鬨個矛盾,老兩口都會心虛。
這種心態,是需要一定的時間去調整的甚至有可能在老兩口的餘生裡,都調整不過來了,不過,下麵的幾個弟弟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沒有繼續同羅經亙吵鬨,安如鬆扭頭看向羅敏智,說道“好啦,敏智,送兩位客人出去。”
羅敏智點點頭,他也不理會羅經亙,隻是擰著羅載勳的胳膊,在他唉唉呼痛的嚎叫中,將他押著出了客廳。
羅經亙自然也看出來了,在如今的安家,真正能做主的人已經不是安父了,而是做事不留情麵的安如鬆。此刻,見安父安母不吭聲,安如鬆又是一副麵無表情的冷漠樣子,再加上兒子還在門口處痛呼不停,他也沒心思再多說什麼,隻是又用發狠的口吻說了幾聲“好”,隨後便怒衝衝的出門而去。等到羅經亙出了門,又過了片刻,庭院外麵又傳來羅載勳憤怒的咒罵聲,不過,他也隻是罵了幾聲便沒了動靜,接著,又是車子發動起來的聲音,估計父子倆是開車走了。
“哎,怎麼會鬨成這樣,”客廳裡,安母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嘴裡絮絮叨叨的說著,“這不是結親不成結成仇了嘛,怎麼能鬨成這個樣子”
安父手中的香煙一直沒有點上,這會也哆嗦著手拿過打火機,準備將香煙點了。
安如鬆見他伸手去拿打火機,便搶先一步替他將香煙點了,這才說道“不是咱們想跟他結成仇,而是這樁婚事隻要談不成,咱們兩家就得結成仇。”
語氣一頓,他又接著說道“媽,你回想回想,多少年了,至少是從我記事那天起,但凡是羅老四提出來的事情,咱們家有不照辦的時候嗎?咱們租著他們家的地,每年交多少錢,什麼時候不是羅老四說了算?他們家有什麼事,有什麼活,找咱們家去做的時候,咱們什麼時候拒絕過?”
他伸手在眼前一米高的地方比了比,“我從這麼高的時候起,就每年新正去給他們家幫忙搬祭品,去他們家的祭祀上幫忙乾活,白乾不說,祭祀完了,他們家的孩子吃點心,我隻能看著。”
不說起來的時候,安如鬆還真沒有感覺到,在他的記憶深處,前身對羅家的怨念還真是挺重的,或許這也是他對羅經亙說話不客氣的原因之一吧。
“說到底,羅老四就是真把咱們家當成他們羅家的佃戶了,”又拿起一支煙,安如鬆哼了一聲,說道,“隻要是他提出來的事情,咱們就得毫無保留的接受,否則的話,他就會認為咱們不識抬舉。”
安父安母對視一眼,彼此都無語了。他們當然知道安如鬆說的是事實,就如彬與羅載勳的這一場婚事,隻要安家不同意,依著羅經亙的性子,他肯定就得翻臉,這也是安父與安母如此忐忑的根本原因。
但
“可悔婚這件事,的確是咱們有錯在先,”沉默的吸了幾口煙,安父才說道,“這話傳出去,整個裡裡,不都得說咱們的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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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安母附和道,“更何況,租種羅家田地的人還有那麼多呢。”
“管彆人說什麼乾嘛?”安如鬆不以為然的說了一句,他原本就不在乎彆人的眼光,有一說一,真正能混個出人頭地的人,又有哪個是在乎彆人眼光的?
不過,這話說出口,他便察覺到不對了。他倒是不在乎彆人的眼光,可安父安母兩人不行啊,他的三個弟弟也不行啊。如果說他打算將一家人都遷到首爾去,倒是也的確不用在乎外人說什麼,怎麼看,但問題在於,他至少在短期內,還沒打算將家人遷到首爾去,如此一來,自然就要考慮父母兄弟的顧慮了。
“你們放心好了,我會把一切都安排好的,”伸手在安母的膝蓋上拍了拍,安如鬆放緩語氣,笑著安撫道。
其實,安如鬆還真是沒把鄉間輿論的問題看得太重,元通裡這個地方其實就是個閉塞的小村子,村民們淳樸,但也現實,甚至可以說是市儈。他們看一戶人家過得如何,不是看這家人善不善良,耿不耿直,而是看這家人有沒有錢。
羅經亙在元通裡很有影響力,但這份影響力是因為他德高望重嗎?答案顯然不是,這家夥之所以在元通裡說話管用,就是因為他有錢,家裡的地多,有很多人家都租種著他家的地,即便是沒有租他家地的人,沒準也會有事求到他的頭上去,如此一來,自然沒有人願意得罪他。
相比起羅家,安家在元通裡自然就是小透明一般的存在,即便是大家都知道安如鬆發達了,可畢竟他的發達與其他人沒有關係,他沒有地可以租給彆人,也幫不上彆人什麼忙,對於元通裡的村民來說,他就是一個“傳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