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錦姩記得她死那年,朝廷征不上來兵了,就把最低年齡放到十二歲,十二歲的孩子就得上戰場。
那年的戰爭,他應該也贏了。
“你怎麼突然說起這個?”謝錦姩問。
唐聿野眯了眯眸子,神色帶著淡淡的疑惑,
“二皇子今天一番話,給了我提醒。其實上輩子我就心有存疑,南弼和潯國一直安居一隅,還有北苗,區區彈丸之地,也跟著不安分,那些國家在幾年之內,紛紛挑釁大夏,實在詭異。”
周邊也就隻有相思國沒有挨打,隻因相思國過於依附大夏,兩國通婚甚密。
“今天我聽到二皇子的話,驚覺他野心蓬勃,有稱霸之心,若是如此,前世我那般開疆擴土,豈不是正合他意?那前世他國的種種挑釁,到底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為之?”
唐聿野看向謝錦姩,剩下的話不言而喻。
謝錦姩大驚失色,“你的意思是,陛下和二皇子為了師出有名,故意製造事端,然後栽贓到他國身上?”
她倒吸一口涼氣,這實在令人震撼。
謝錦姩眉尖蹙起,
“你這麼猜想不無道理,誰不知道陛下最寵二皇子,父子倆意見相左的時候,許是陛下讓步,他纏綿病榻,意誌本來就不堅定,如果二皇子說服了他,也有可能啊。”
唐聿野陷入沉默,他們父子倆是怎麼變得意見一致的,唐聿野無心去想,
他現在隻知道,二皇子野心太甚,一心隻想開疆拓土做霸主的皇帝,對百姓而言未必是一件好事。
唐聿野自問,難道他想連年征戰嗎?
誰不想國家安定,守著妻兒過日子?
“明年清明,那不是就剩幾個月的時間?那……我們該怎麼辦?”
謝錦姩私心裡也是不想讓唐聿野頻繁打仗的,漠北一戰,他就身負重傷,但凡是上戰場的男兒,受傷就是家常便飯。
將軍二字聽起來是威風,可是每一筆畫都染著人的鮮血。
而且她明年就要生了,總不能生產的時候,他不在眼前。
唐聿野望向謝錦姩,目光灼灼,
“自保為上。好在之前我漠北身受重傷,世人都知道我就舊疾,年關的時候,我會縱馬受傷,舊疾複發,再也不能武槍,
父親年邁,近兩年身體也不行了,皇祖母不會再讓父親上戰場的,先把慶王府摘出去再說,以後見機行事,總之,我一定不讓你和孩子擔心。”
他覆上她的手,“如此可好?”
謝錦姩的心情複雜難言,他這一番話像是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讓她安心許多。
“好。”
話說到這份上,謝錦姩也全都想了個明白,
“想來今天二皇子找你說那些話,就是瞧太子已死,心中頗為自得,以為自己是下任儲君,野心藏不住了,迫不及待要拉攏你。”
也正因如此,讓唐聿野瞧出了細微破綻。
謝錦姩沉思片刻,還是憂心,
“你無法上陣殺敵,二皇子用不上你,還是會換成彆人啊,你既然說了他野心蓬勃,那他怎麼會甘心就這麼安分守己、不起戰事呢?”
唐聿野怎會不知?
這並非長久之計。
他稱病守拙,隻是讓慶王府躲過危機,站在天下百姓的角度來看,和前世沒什麼不一樣。
說不定唐聿野不去,死的人更多。
除非二皇子不發動戰爭,亦或者,他不是登基為帝之人。
明亮燭火下,唐聿野的眼神忽明忽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