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翠花看著那警服那軍裝,心裡直哆嗦,不會是來尋仇的吧。
然而人家從警車下來後,看都沒往她這邊看一眼,徑直往村西頭去了。
有膽子大的問,“公安同誌,你來我們村裡乾啥的呀?”
周文禮朝問話的人說,“有點事,你們彆跟著了,該乾什麼乾什麼去。”
天氣還冷著,地裡沒活,村裡人正閒得發慌,有熱鬨看,誰肯走。
周文禮也沒辦法,隻能由他們去。
走了一陣,周文禮指著前頭的土坯房說,“就這家。”
院牆很矮,周文禮他們站在院牆外就能將院裡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他朝坐在院裡曬太陽的老太太喊,“大娘,我帶醫生來給王慧看病,現在方便嗎?”
曬太陽的老太太起身,眼裡露出狐疑,嘴裡嘀嘀咕咕,“都那樣了,還有什麼好看的,還不知道能活幾天,看也沒用。”
話雖這麼說,老太太還是過來開門了。
幾人進了院裡,宋芸注意到院裡的竹竿上晾著好些褲子床單破布片子之類的東西。
老太太轉身往屋裡走,嘴裡還在嘀咕,“也不知道造了什麼孽,好好的姑娘成了這模樣,活不活,死不死的。”
說著說著抹了把臉。
周文禮招呼宋芸他們跟上,又小聲說,“你們彆介意,大娘沒有什麼惡意,她心腸好著呢。”
宋芸當然知道,她能從老太太念叨的聲調中感受到老太太的悲戚。
如果換成是宋衛國李淑蘭那樣的父母,彆說不可能養著個活死人兩年,就算迫於壓力養了,也會成天指天罵地咒人去死,滿嘴惡毒。
悲戚,不可能的。
世上的兒女千萬種,父母也是千萬種。
有人天生懂得怎麼去愛人。
有人天生冷漠無情。
走進一間屋,屋子裡沒什麼家具擺設,除了一張木架床外,就是些要用的盆桶,沒什麼無關的東西,空氣中有一絲難以言說的異味,相比馮國慶的生活環境,這裡自然要差很多,但在宋芸看來,已經很好了,真的很好了,她見過的,比這慘十倍百倍的都有。
老太太站在床邊,看著閉目昏迷的女兒歎氣,然後退到角落裡。
周文禮朝宋芸說,“這就是王慧,74年5月落崖重傷,昏迷至今。”
宋芸點頭,上前給王慧檢查身體。
王家沒有劉教授的條件,哪怕王慧隻昏迷了兩年,但王慧的情況卻比馮國慶差很多。
說難聽點,王慧現在隻剩一口氣了,要不是她來了,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歸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