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你還是不要和那個人有往來了。”李卿歌由衷地勸道,“我們世家女,享受著家族的資源和榮譽,不能為了一己私欲……”
“什麼是一己私欲!你是覺得,女子除了嫁人,就沒有彆的方法為家族做貢獻嗎?再者,女子能出嫁,男子也能入贅啊!誰家沒幾個不成器的男兒,我怎麼沒聽說他們入贅呢!”
蕭維雪言辭犀利,放在這世道,這言論可以稱得上荒唐。
貧家子入贅當乘龍快婿屢見不鮮,世家子當贅婿……圖什麼?
李卿歌很想勸蕭維雪清醒點,與其天馬行空地幻想,不如腳踏實地,把日子過好些。
她極力爭辯:“你看我朝那幾位女官,要麼孤獨終老,要麼嫁人後退隱朝堂,極少數招了贅婿,子嗣也不成器。依我看,她們不過是借著官職抬高自己罷了!”
“你真迂腐!”蕭維雪不想和從小玩到大的姊妹說狠話。
在這世上,有太多如卿歌一樣的女子,她們總覺得,女子優秀上進是為了找一個好夫婿。
“我且問你,若你是貧家男子,苦讀詩書,是為了考取功名出人頭地、造福一方百姓,還是為了攀上高枝迎娶貴女?”
“男兒當誌在四方,怎可做攀龍附鳳的勾當?”言語間,李卿歌對這類走捷徑的人很瞧不起。
蕭維雪搖頭:“你可知,貧家子難拜名師,難有孤本,入官難有門路,就算考上進士,最後的結局也大多是外放為官,當個八品縣令?”
“那一定是他們政績不顯。”
“他們就算政績顯赫,也隻是從一方縣城調到彆處。”蕭維雪握住李卿歌的手,指尖劃向天際,“這就是你我的不同。”
蕭維雪做到李卿歌身邊,拉著她看圓窗外的天。
“我小時候,很喜歡在院子裡看天空。那時,我覺得天空就是這四四方方的一小片。後來,我長大了,離開了院子,才知道,我隻看到了天空的一隅。如今,我和你一同在茶樓上,透過這月洞窗欞看天空,你覺著天是圓的,我卻覺得這天遼闊無垠。”
李卿歌啞然。
她側眸看向蕭維雪,隻覺得這纖細的身影無比巨大。
不知何時,曾經一起在學堂讀《女誡》的姐姐,已經跳脫了後宅的一隅之地。
蕭維雪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變了很多?其實,我還是我,是翟哥哥帶我看了人間疾苦。”
李卿歌也陪著她撤出一抹笑,心中百感交集。
蕭維雪已經不再是那個安於現狀、甘於平凡的人了。她見識了更廣闊的天地,心中便燃起了無法熄滅的火焰。
李卿歌自知,勸她回頭已是徒勞,卻她依然忍不住擔心,怕世道容不下蕭維雪這般的女子。
她輕輕歎了口氣:“我乏了,先回家了。”
蕭維雪沒有多問,隻是點了點頭,陪同她離開。
兩人剛離開雅室,迎麵遇上了雍親王蕭昀淩。蕭維雪立即行禮:“侄女維雪見過皇叔。”
李卿歌緊隨其後:“王爺千歲,臣女卿歌見過雍親王。”
她悄悄抬眸,瞥了雍親王一眼,就被這容貌驚豔,臉頰微紅。
蕭昀淩看了蕭維雪一眼,一時沒想起是哪位侄女。他故作高冷地點頭,入了雅室。
人都消失了好一會兒,李卿歌還是愣在原地,臉上的緋紅都爬上耳尖了。
蕭維雪拽了她一下,李卿歌才回過神來,附耳小聲詢問:“雍親王開始議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