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是誰,小芹唄。”趙嬸子說道。
“小芹?陳小芹啊?陳厲年他表妹?”王紅英問道。
“嗯呐。除了她,咱屯裡還有誰能配得上川子?”趙嬸子尖著嗓子,從羊皮襖裡掏出個紅紙包著的凍梨:“小芹打十六歲就頂半個壯勞力,去年修水庫掄鐵鍬把虎口都震裂了,愣是沒喊過疼……”
“還真是,咱屯裡的年輕姑娘,就屬小芹能乾……”
林川坐在灶台前,聽著炕頭隱約的話語傳過來。
堂屋裡傳來搪瓷缸磕碰炕沿的脆響,他抬眼瞥見窗紙上映出兩道人影:王紅英在炕頭上佝僂著腰,給炕上的火盆添炭,趙嬸子的腦袋晃得像隻撲棱蛾子。
這個趙嬸子,他第一次見,之前對她沒有任何印象。
聽著她跟王紅英聊了會天,才聽出來,她是上門來說媒的。
心裡覺得有點好笑。
他可是穿越到這裡的,就算要找媳婦,也不能在屯子裡找,那可真是亂了輩兒了。
不知怎的,他的腦海裡突然浮現起那個索倫族白帽子女孩的笑容。
心裡忍不住“突突”了幾下。
老實說,在穿越之前,他也不過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小夥子,還沒有結過婚。
剛穿越過來那段日子,他滿心滿腦子都是想著怎麼幫姥姥全家活下去,哪有心思考慮這些問題?
可現在過去了幾個月,日子慢慢安穩了下來,自己在上官屯也有了身份,年輕的心,也還是會想這些事情。
畢竟,也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離開這個世界,回到後世。
萬一回不去,總不能一輩子打光棍吧?
外間突然“哐當”一聲。
周秀蘭舉著冰溜子跑進來,紅頭繩上結滿霜花:“叔!大哥打著個兔子!”
周鐵蛋從後麵衝進來:“哎呀,我來說,我來說!叔,大哥打著個兔子!”
“哎呀,你大哥能自己打獵了啊!”
林川一把抱住周秀蘭,坐在灶台前給她搓著冰冷的小手,周秀蘭把冰溜子遞到他麵前:“叔,給你吃一口……”
炕頭上的趙嬸子聽見外麵的熱鬨,忍不住笑起來:“你看看,川子跟你家關係多親。”
“是挺親。”王紅英臉上掛不住的笑:“就跟自家兄弟沒兩樣。”
“你看川子現在,在咱們高級社也當隊長。”趙嬸子繼續誇讚道:“那將來可真是了不得。小芹她爺你知道不?給抗聯送過信的!四五年冬,日本人把他吊村口槐樹上抽了整宿,老爺子愣是沒吐半個字!這可是根正苗紅!跟川子配不配,你自己說!”
“哎呀嬸子,我說了不算呐。”王紅英說道:“你要是給鐵栓說媒,這個條件,那我一百個答應!可林川兄弟,我可做不了主……”
“沒讓你做主。”趙嬸子壓低聲音:“你隻要願意給川子介紹這門親事就夠了。”
“行,我說說試試。”王紅英點點頭。
“那就行!”趙嬸子眉開眼笑:“要我說,這親事成了,開春就能起三間新瓦房。小芹爹管著屯裡糧倉,過冬多分二十斤苞米麵還不是……”
“嬸子,可說好了啊。”王紅英說道:“我隻管說,成不成,我可說了不算……”
“知道,知道。”趙嬸子把凍梨放在桌上:“管說就行,管說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