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氏呆住,被聞焉的動作驚地不輕,待回過神來,抖著嗓子,不可置疑地喊到
“你,你敢弑父?!”
聞焉哼笑一聲,微微垂眸看她,手一手。
虎口貼住聞父的喉管,強烈的窒息讓他臉漲得通紅,雙眼瞪大,手本能去掰聞焉的手。
“這不都是為了母親你嗎?”
聞焉含笑說道,眼中有著說不出的冷淡。
陸氏遍體生涼,指著聞焉急促喘息,說不出來,就像下一刻就要驚厥。
聞家其他人也回過神來,紛紛變了臉色。
陸氏驚叫一聲,瘋了一樣撲過去拉扯聞焉的手
“你混賬,大逆不道,鬆手,你鬆手……”
陸氏亂罵一氣,聞焉不為所動,反手撥開就她的手,然後為她輕輕擦去臉上的淚,慢悠悠地問
“母親怎麼生氣了?”
陸氏又氣又嚇,整個人不停打著哆嗦,不消片刻,眼一翻人當真暈死過去了。
“娘!”
聞家四兄妹齊齊托住陸氏軟到的身體,聞如許皺眉看向聞焉
“三妹妹,娘身子弱,你彆嚇她了。”
聞焉對上聞如許那雙清亮的眼睛,眉梢抬了抬。
他一慣溫和,身上一股子書卷氣,少有動怒的時候。
要說這個家裡誰智謀深遠,那一定是聞如許。
但這人有城府歸有城府,心思卻都在正道上,身上的氣息很乾淨。
便是眼下,父親被聞焉掐著脖子,母親被她氣暈,他也無奈居多。
他好像很清楚聞焉想做什麼,
洞若觀火,心明眼亮。
聞焉一笑“大哥哥孝順。”
說完她手一鬆,大量的空氣灌進口鼻,聞父發出震天的咳嗽聲,麵紅耳赤。
兩個小的急忙扶住,替他順氣。
聞父那口氣通暢了擺擺手,啞著聲音說了跟聞如許相似的話
“阿焉,你母親身子弱,以後對她緩著來。”
聞父比起聞如許的無奈多了幾分語重心長。
態度還是一如既往的親近,並未心存芥蒂。
又是一個篤定她不會真的動手的人。
應當說,所有人中除了陸氏,沒有人覺得她會真殺了聞父。
聞焉站起身,撣了撣身上看不見的灰,眼睫半垂“我不是個好性子的人,父親和大哥哥應該要習慣。”
話沒說明,在場的人卻聽懂了。
她是在警告他們,不要故意給她找麻煩。
聞父斟酌著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
聞焉滿意了,轉而問到
“那父親接下來想怎麼辦?”
聞父聞言先吩咐兩個小的把陸氏照顧著,再說道“我們還是要進京一趟。”
聞焉“然後呢?”
聞父“西江城暫時回不去了,馮伍也死了,很快朝廷就會發海捕文書,天下已經沒有我們的容身之地。進一步是死,退一步也是死,當今之計,唯有進京查明真相這一條路,說不準還能有一線生機。”
聞如許接過父親的話道“山高水遠,進京路上危險重重,從今往後我們要便宜行事,不得再像以前那樣。”
總而言之,他們要謹慎行事掩藏形跡。
聞如清聽著哥哥和父親說完,突然問到
“那船貨的事,爹有什麼線索?”
就是這突然冒出的船讓他們落得如此境地。
必須儘快查清到底是哪艘船,船上裝了什麼東西,他們才不會這般被動。
聞父搖頭“我查了一個多月,毫無進展。”
那些人手腳太乾淨了,沒有給他們留一點線索。
聞如清抿了抿唇“我前些日子得到了一條線索,不知道跟這樁事有沒有關係。”
幾雙眼睛同時看向她。
聞父“你說說看。”
聞如清“幾個月前,有一艘船在澴河遇上水匪沉了。”
澴河屬於西江流域的一條支流,在西江城和朝雲城交界地,也是從西江城到京城的必經之路。
聞父精神一震“水匪沉船?”
聞如清“有人告訴我,那艘船上的人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這也是聞如清注意到這件事的原因。
聞父很敏銳地問“水匪呢?
聞如清搖頭“據說一起死在船上了。”
聞父“船沉了,人死了,為何官府一點消息都沒有?還有,澴河上從未聽說過有水匪,這水匪又是哪兒來的?”
聞如清擰眉說著自己的怪異“這艘船會不會就是那艘引禍船?”
聞父略一沉吟,轉頭向四周看了看道
“此地像是朝雲城境內。”
聞如許一下明白了聞父的意思“爹想去澴河看看?”
聞父歎息“總要去看看才是。”
若是能找到些線索,總好過像個無頭蒼蠅亂撞。
他目光落到一旁閒閒站著的聞焉
“阿焉,怎麼看?”
聞焉臉上尚帶著笑意“我聽父親的。”
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
但他們也不能就這麼去澴河,餘下還有許多事要做。
這艘船是不能用了,兩岸又都是峭壁,沒有能靠岸的地方。
這就需要一搜合適的小船。
幸好像這樣的大船,都會備上逃生小舟,這倒不是什麼大問題。
另外還需要足夠的食物,行李和銀子。
此去京城路途遙遠,走水路是要快些,同時也更危險。
去京城的水路隻有一條,路上重重關卡,他們根本無法通過。
屆時即便有聞焉在,可聞焉不能見人就殺,見官就屠,那跟造反有什麼區彆?
水路行不通,隻能走陸路。
陸路就適合得許多,也有利他們掩藏形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