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衍的實力,顯然不是她能抗衡,再加上對方談及的事,也讓她升起了疑惑。二人一番動作,看得黑蛋滿腦子糊塗。
一會兒親熱,
一會兒動刀,
莫非這就是江湖?
李衍自是不知黑蛋所想,盯著趙婉芳沉聲道:“這件事隨後再說,另外有件事,要麻煩一下姑娘。”
聽他說完前因後果,趙婉芳沉默了一下,轉身來到屋門前,神色已恢複正常,拉開門嬌聲道:“胡凳子,去,請白班主過來。”
趙婉芳在這清苑樓中有些地位,大茶壺連忙去請人,很快就有一老者滿臉喜色上來。
這老者瘦的乾巴,脖子上還貼著狗皮膏藥,衣角都破了線,顯然混得不咋樣。
他本以為是豪客要看戲,但看到房中眾人,頓時愣了一下,眼神複雜,隨即就擠出笑容,“李師弟,是你啊,好久不見了。”
“白師兄…”
看見老者,李老杆原本還有些激動,但聽到此話,卻身子一顫,有些難以置信道:“是…是你?”
“李師弟說什麼,我怎麼不懂。”
老者眼中閃過一絲驚慌,卻在裝糊塗。
“你個老不死的!”
李老杆瞬間暴怒,一下子上來扯住他衣衫,“師兄弟一場,我待你不薄,為何害我!”
李衍冷眼旁觀,微微搖頭。
所謂做賊心虛,老者一上來就漏了餡。
李老杆以前來幫過他,如今落魄上門,對方一不關心最近出了什麼事,二不問為何許久不見,隻說明一件事:
他知道李老杆的情況,甚至知道內情。
被李老杆撕扯,那老者也不還手,先是沉默,隨後再也繃不住,老淚橫流,一下子跪倒在地,“師弟,我對不住你啊…”
他一把鼻涕,一把淚說起了緣故。
仍舊是賭博惹的禍。
他們戲班子自師傅走後,光景就一日不如一日,在當地混不下去,便想著長安城繁華,來這裡總能混口飯吃。
然而,長安城繁華,有本事的更多。
這裡玩皮影戲的行家,可不隻是陝州。
華陰老腔班子不說,來自蜀中、齊魯各地高手彙聚,也皆有絕活。
憑他們那兩下,也就能在街麵上混,饑一頓飽一頓,後來還是托了關係,才在這清苑樓紮根。
雖說能吃口飯,但錢是半點攢不下。
加上這平康坊乃長安最熱鬨之地,繁華迷人眼,班子裡年輕人難免心中不平。
憑什麼彆人能大魚大肉,他們卻是賤命!
李老杆當時還算有些身家,上門時衣著華貴,雖是好意接濟,但也讓那幾個年輕人心中更不甘,鼓搗著讓白班主說情,將製靈皮的手藝傳授給他們。
白班主雖說也眼紅,卻還有原則,知道這事喪良心,就訓斥了那幾個年輕人,並未提及。
後來沒多久,那幾人便染了賭癮。
想著一朝暴富,反倒輸的精光,還欠下賭坊一大筆錢。
事已至此,他們也是把心一橫,互相聯合,想要耍老千把錢贏回來。
賭場那是什麼地方,高手如雲,當場就被識破,半夜將幾人綁住,讓白班主拿銀子贖人。
否則次日,便等著收屍。
白班主哪有錢,便苦苦哀求。
那幾個年輕人心中害怕,便大聲嚷嚷著讓賭場的人,去找李老杆要錢賠償。
其中一人還泄了底,說出李老杆手藝來源。
這引起賭場人注意,其中有個領頭的,當即說債可消,但讓他們將此事前因後果,又拿筆一一記下。
他們僥幸歸來,個個心驚膽戰。
沒多久,就傳來了李老杆出事的消息…
“把那幾個帶上來!”
聽到這兒,趙婉芳也是滿臉厭惡。
很快,那幾個年輕人都被帶來,許是性子汙了的緣故,個個賊眉鼠眼。
看到李老杆,頓知事情敗露。
“李老伯,跟我無關啊,都是他的主意…”
“放屁,不是你先說的麼?”
更有一人脖子一梗,嚷嚷道:“媽的怕什麼,當初這老東西招惹不乾淨的東西,還吸了我爹精氣,這事還沒完呢!”
“還有,咱們戲班落魄,定是這老狗惹禍,敗壞了氣運,還得讓他陪咱們錢!”
“對,賠錢!”
那幾個小子似乎有了膽氣,齊齊起身叫罵。
“陪你娘個球!”
黑蛋早已怒不可遏,上來就打。
他從小也練拳,雖沒練出個模樣,但對付這些小子,卻是綽綽有餘,當即揍得他們鬼哭狼嚎。
“欸~”
事到如今,白班主也是後悔萬分,張了張嘴,本想求情,卻隻是唉聲一歎,低著頭不再說話。
“黑蛋,住手!”
李老杆一聲嗬斥,叫住黑蛋。
望著這亂七八糟的場麵,他也是心情複雜,歎道:“你們何必如此啊。”
“那手藝,必須通了靈根才能學,否則必遭災殃,我連親侄子都不敢傳,更何況你們。”
“哪怕你們有一人通了靈根,不用白師兄說,我也會傳下此術…”
“你們走吧,從今往後恩斷義絕!”
這時,趙婉芳又突然開口,冷冷道:“白班主,江湖中人雖坑蒙拐騙,但也有個忌諱,恩將仇報的小人,在哪兒都沒人待見。”
“江湖風大,這長安城,你們是待不下去了…”
“慢著!”
李衍沉聲道:“先說清楚了,賭坊是哪個,套你們話的,又叫什麼?”
一旁的白班主,早已滿臉羞愧,直接開口道:“是金寶賭坊,套我們話的,是個年輕書生。”
“我們不認識他,但聽旁邊有人叫他三哥。”
“金寶賭坊?”
李衍眉頭微皺,若有所思。
鹹陽城也有一家金寶賭坊,傳聞和長安某個貴人有關係,這倆家估計有聯係…
“走吧,去金寶賭坊找人。”
“白班主勞煩您跟著,幫忙指認。”
李衍對著趙婉芳微微點頭,隨後帶著黑蛋叔侄,還有白班主向著金寶賭坊而去。
他們剛走,大茶壺便帶著幾名漢子,將幾個年輕人打出,連同皮影班的家夥事,也扔了出去。
白班主唉聲一歎,沒有回頭。
那幾個年輕人驚慌失措,撒腿就跑。
白雪飛灑中,皮影戲班的箱子碎裂,各種小皮人灑落一地,很快被爭搶,踩的亂七八糟。
一個乞丐拿起了關二爺的皮娃娃,手舞足蹈,捏著嗓子,對著旁邊乞丐擠眉弄眼道:“呔,爾等看看我是誰!”
“哈哈哈…”
乞丐們敲著破碗哈哈直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