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花燈不隻有橙紅二色,也有因加了各種火硝磷石放出湛藍光焰的花燈,在此戲會氛圍渲染下,五色花燈簇擁中,二人似泛遊九天霄漢;青荷綠水不興漣漪,齊整倒映菩薩遊會寒宮仙君,有得天水星火見證,這對新人就是眷屬。
她是神女嫦羲思凡,從此彆了織金繡鳳霓裳,要披鮮紅衣裳嫁賀郎,繾綣他溫柔心鄉;他是天人道輝滿裳,向來閒觀雲卷日月星芒,現棄玉闕仙章迎嬌娘,永伴她煙火春光。
荀鈺因動情之極,以至心神蕩漾飄忽,筋骨血肉俱是酥麻如泥,緊緊依偎貼合賀俶真懷中,渾身散著桃花玉髓香,微張粉唇欲滴血,看著他道:“如光陰自此繞開妾與賀郎,妾情願生生世世寂寥於此。”
“先尋一樓舫。”
賀俶真懷中嬌嫩女子,拇指輕撫過她粉唇,旋即消失原地,荀鈺知他想做甚麼,**更如千丈細沙白浪撞擊心神,再難忍耐下,玉臂環上他頸部,抬起螓首,同他臉龐貼在一起,又伸出條粉嫩香舌,似舔舐傷口、又似品嘗清歡,不斷在他脖頸留下血紅印記。
待現身清雅廂房,賀俶真將她置於床榻,也是同一時機,荀鈺雙臂稍一用力,將他拉入懷中來感受自己潮紅滾燙酥體。
賀俶真捧著她臉龐,看著那勾人神魂的桃花眸子,隨後眸中金光照徹,開口道:“差不多了,太陰殿殿主……姒姬!”
萬籟俱寂。
床榻女子當場昏死過去,所有**悉數歸攏進,心神,取而代之的,乃是一天仙神姬,身形豐腴隻輸綠卿,猶勝玲瓏身子玉麵卿的荀鈺;天姬著鮮紅抹胸,因過度擠壓飽滿而粉膩淺出,宮閨白腰若流素顯露,下身裙擺緊裹圓潤豐臀;美則絕美,奈何神情似萬年冰獄。
“廢物。”
聲若播撒德輝,確是在罵賀俶真,姒姬說道:“你或許真有天人悟性,奈何也是‘天殘’不舉,終不得圓滿。”
原本在姒姬乾擾下,荀鈺情思大動,以大陰陽交歡汲賀俶真元陽,那她就能奪他修行根基,得完整扶抱大日衝虛法,從而補缺大道躋身天仙,可這牛鼻子……
賀俶真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說道:“鈺兒是鈺兒,你是你,小道暫不計較這事,你姒姬黨真有本事,可敢分出心神粒子來隨小道走一趟?”
姒姬潤珠唇瓣動了動,譏諷道:“不知山高嶽重。”
話音落地,天地倒轉。
姒姬化細微靈光融入了賀俶真神庭穴,既然他自己找死心放開識海,就莫怪她惱個天翻地覆,將他一身修為功法強奪了。
在她徹底進入識海刹那,同樣是一尊龐大的漆黑虛影籠罩整個識海,湛藍赤紅光彩,散發粹然的道意精芒,那是天容道貌者。
詮言恬淡笑聲傳出,道:“你昔年雖自私,卻也死得壯觀,怎不好好修習,反來欺辱‘不倒者’,是上次死得太舒心?”
這法天象地正是詮言最後心神粒子,在賀俶真正式修行強名曰道,走上天人大道時那一瞬,心神粒子徹底顯化凝實。
因賀俶真受詮言傳承越發完整,賀俶真修為也不斷突破,詮言整個法相也越發純粹無暇,陣陣洶湧氛霓道氣掃蕩而出,直接打亂原本識海軌跡。
此刻的詮言以雙指撚住姒姬心神粒子,似古神握住那最為龐大的群星神祇,仿佛一個不小心就能將其捏碎。
小施懲戒。
從現在起,最了解姒姬的不是她自己,而是賀俶真,一切念頭生發,所思所想,情緒劃分歸類,提起放下,來源於何處,都能被賀俶真直接或間接操控影響。
本來不至於落到這般下場,實在是道法遷徙中她給詮言所留映像太差,影響太深,在未沉寂時詮言便已生出懲戒種子。
大道從無私心,更不會厚此薄彼,上一刻是賀俶真荀鈺遇上姒姬,那麼下一刻就該姒姬遇上詮言了。
陡然間,姒姬連神魂帶著心神粒子,像是以極快的速度向前走去,所有事物都退至身後,就在其愣神間,一股如同江海逆流,山巒崩毀俗子眼前的滔天大勢鎮壓而下,姒姬頓時被強製凝聚壓縮為芥子大小。
一尊由賀俶真心神粒子化作的通天法相,俯瞰著此刻比之螻蟻浮遊還不如的姒姬,後者肝膽欲碎,生不如死,隻聽他說道:“再敢**鈺兒,小道讓你生生世世淪為人儘可夫的娼妓賤奴,徹底斷你天地大陰陽道。”
“荀鈺本就因本尊而降生此方天地,狗頭道人不過得了詮言傳承,有甚麼資格說教本尊。”作為昔年天下前三的女子修士,她怎可能沒得傲氣,願受製他人。
神魂識海之內,賀俶真化作常人大小,看著識海內經文衍化,磅礴道意壓得她隻能老老實實匍匐身後,半點造次不起。
隻聽姒姬說道:“修行登高,詮言管不了千年萬年,‘人念’是殺不完的,想要修行登高就隻能由修士親自來麵對,說句大言不慚的話,哪怕你這狗頭道人超越了他,最多短暫成事,千百萬載歲月過去,一樣是舊人間!”
莫青祀斜眼姒姬,冷笑道:“姑娘似乎不太明白。”
姒姬緘默不語,心中暗恨道:“被詮言這麼個老東西摻和一腳,不知道得白耗多少時間,損耗多少道行,等到自由那天,定要這道人悔恨為人。”
剛生此念頭的姒姬竟然瞬間凝為實質,半點動彈不得,道行瘋狂流逝,軀體頓時傳來一股撕裂魂魄的疼痛感。
賀俶真手中金光閃爍,一把長劍凝聚在手,然後走到她身旁,緩緩的割裂著她身軀,並且說道:“總罵小道,不好。”
看著一身道行化作青煙散去,這種讓人絕望的大道損耗幾乎要讓姒姬發瘋。此刻它再也顧不得什麼疼痛尊嚴,隻顧磕頭求饒道:“道長要如何那便如何,我若再敢有半點異心,定叫我死在那滾滾天雷之下!”
賀俶真知她是為自身大道低頭,暗讚其道心堅韌時又點點頭,說道:“這副姿態總算看著順眼一點了。”
說歸說,但那把金色長劍仍是不曾拔出。
其實在詮言看來,姒姬也好之後的天神仙人餘孽也罷,都算不得什麼事情,哪怕對方到最後完成心中所想,以近乎無敵的姿態來麵對未來人間,詮言同樣不覺得這算什麼大事。
因為會有無數‘後來者居上’替代他,也會有賀新郎般的‘不倒者’。
他在意的是未來人間會以何種方式來麵對此方天地。人間本就因各族戰亂長久不幸,本就是‘太初’所建,又經曆了天界神衹戰百族,再到道法遷徙,隨後天地綱常破碎,以至於今日人間局麵。
自誕生以來,人間從未有過一天安穩日子,似乎不論人或物,越是想要安穩度日越難遂願。
目前人間在詮言看來還好,可等到綱常重鑄,王朝仙總百姓子弟,皆成了擁有一身通天修為造化的“天人”想起了從前的偽善與不公,見過了世間不堪和那些令人倍感惡心的事後,又會是什麼場景呢?
人間於此方天地意義重大,詮言怎敢不去考慮這些,若是無法裨益世道也就罷了,怕就怕稱霸一方,燃起昔年舊恨,反攻‘彆處’,天地又亂。
人間正道是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