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現的曹空持紫電金矛透過雷柱,勝過千萬刀鋒銳利的雷铓直奔賀俶真所在身位,古明既然說出某個可能,那絕沒得錯,他絕不會留下任何變數。
千鈞一發之際,賀俶真身形雲霧迷蒙,一道水雲身同他迎麵走來,最終擦肩而過,劍鋒直斬曹空,速度之快,就像曹空眼花看錯人。
結結實實一劍斬下,有望琉璃道骨證玄仙的曹空人身天地頓時滿目瘡痍,隻能主動崩碎軀體,變為遊雷逃離。
另幾人看在眼裡,不禁眼皮子跳動,心神打顫;論仙大道每一境界差距何其大,較之金丹、暢玄大道至少是四境的差距,而今場上圍殺者都是飛仙,賀俶真竟頂著大陣壓製,輕易打傷擊退眾人。
如此明示修為,他至少也是個玄仙,圍殺之人怎能不心神打顫,怎敢不認真對敵。
“結陣這麼慢,真想死這裡嘛!”石靖也在這時候感覺不對勁,開始朝著另幾人大喝起來,怒道:“道人身上有晦暝氣息,是詮言在助他,彆在留手了!”
劍意混合天地靈氣,大道氣機皆是賀俶真劍道真意與詮言道韻,此片天地山海都要被道化了。
如此生死一線時,圍殺設局之人才想起道人絕豔天資,想起昔年詮言“長劍道術皆第一”的名頭來。
“這是斷絕來世的手段!”古明主持太極陰陽圖,鬢角發色極速灰白了下去,怕有人畏死退卻,他隻得分出心神大喝道:“詮言身死做不得假,隻是至寶留他殘念罷,待殘念耗儘,道人輕易可殺!”
確如他所言,這是事實情況,詮言為眾仙之首,以自身殘念及大道餘韻作引,將賀俶真神魂與眾仙朝上圖連了起來,集眾仙餘力拔高賀俶真修為至玄仙。
一時造化妙用無窮,可終究不過石中火、電中光,隻在夜裡一現的曇花罷,莫說長久下去,有一炷香的光陰也可算天公垂青。
賀俶真不置可否,又置若罔聞,隻顧持溟涬遞劍,因這極大可能是他此生最後場廝殺,故他要省幾個字,不願將光陰浪費在口舌言語上。
長劍禦極,天地有傷。
身形同光影交錯,持劍摧壓萬法;劍碎古明乾坤圖、斬凜至心相天地、刃化曹空大雷池、破殘晦造化命格、挫石靖金甲刀鋒。
天地靈氣徹底成虛,光陰長河的暴動讓萬物幽咽啜淚,宛若天地崩塌一般。
綠卿眼神渺茫,雖擔心賀俶真,所有思緒仍舊被他牽引而去,神色恍惚間……如見天人。
五道流光橫貫而過,聚攏散去複成形,到底是圍殺一人,還是一人圍殺?
石靖經脈斷折近百處,可仍是選擇以鋒破刃,近身和賀俶真廝殺在一起,加上凜至的利戟心相,頃刻就有無數刀光劍影炸碎。
“他娘的,得虧空餘個境界。”曹空穩固人身山河,有些不可思議地盯著那道出劍身影。
賀俶真修為雖被詮言提升至玄仙,怎奈都是“虛”的,大道感悟、境界感悟、人身天地沒一個跟得上境界,攻伐殺力雖霸道無理,可廝殺不能隻看這個,因而就算壓他們一境,照樣難以取勝。
收回思緒,曹空重新將金色雷池聚於腳下,再次以雷尊之姿入局廝殺。
賀俶真右手持劍,手掌撫過劍身:劍有百殘,太和消竭。
雷池瞬間被捅穿,劍光抹過天地,對方三人直接被斬入虛無,就連暗處那兩位都未能幸免。
賀俶真正打算追擊分而破之,下方不知從哪裡竄出條龐然鯨鯢,吞噬曹空殘餘雷池後就往自己身上撞來。
“皮糙肉厚的狗皮膏藥。”現在賀俶真既是無奈,又惱火極了,怎麼就打不死呢?
麵對雷鯢出世,賀俶真不躲不避欺身而近,雙手劍意如天河泄洪,刹那間使其消散一空。
綠卿雖被道意影響,可隻著眼於賀俶真,甚麼揉碎心腸、啼血哀鳴,都道不儘絕亡境地下,斷魂絕情女子淒涼心境。
賀俶真心神粒子不知幾時來到綠卿身側,拇指拂去她眼角淚水,笑道:“身陷局中,夫人莫隻顧著眼前怎生絢麗,要曉得暗處如何。”
他像個無事人,似個督戰官,還講說其圍殺來:“比如那道人,他就在暗地裡吸食我氣運,布下絕魂煞神,要削去我命數。”
又說道:“包括桃花眸子那人,雖說藏匿海底,卻同樣試圖以改命之法為後續做打算。”
殘晦與古明二人心思最重,一開始就在妄想靠命理之法爭先,奪取賀俶真死後的眾仙朝上圖。
綠卿滿目淚花,握住賀俶真手哀求道:“我們不要傳承了,也不管陳國苦縣了,賀郎送了他們所求,來此陪著妾身好麼?”
“我不死,這至寶如何肯離我而去。”賀俶真貼近她,碰了碰她瓊鼻,輕聲道:“死也罷,就是對不住的人又多了,受傳承重托,我做不到也罷,不去做不好意思的。”
“你最對不住的是我!”綠卿見他拒絕,厲聲道:“得傳承是機緣命理使然,有甚麼責任要擔?有甚麼需要背負;要如此算來,你今日身死道消,我再陪著去了,這天下人是不是也要擔負!我即使活著,又該找哪個要說法,向哪個討公道!難道就此罷休麼?”
賀俶真緘默無言,隻抱著她。綠卿此時雖戾氣甚重,可在他懷裡是柔媚、溫暖的。
……
溟涬天地外。
賀俶真一個閃身,躲過凜至以心相打造的虛無牢籠,並還給對方一道劍光。
而被那股無匹劍光擊退的凜至頓時灰頭土臉,所敕令山海都有些不穩固,絲毫不曾注意方才暗殺的賀俶真非但不後怕,反倒熟悉此境,廝殺愈發嫻熟起來。
綠卿本欲再同他溫存片刻,卻驚駭地發覺賀俶真半個身子都已被黑色裂紋覆蓋,似輕輕觸碰就要碎落一地。
“這樣的事是沒得大礙的。”
賀俶真不知怎樣去勸慰綠卿,隻能說些大話:“來去自由,無甚遺憾,夫人該替我高興才是。”
接著賀俶真又說道:“初時那個喜愛叫罵漢子,心思也滿重,他看似最凶,實則留手最多。”
金甲神人持刀出世,砍得天地溝壑,但那石靖本人一直沒親自持刀。
陰陽相撞,雷電激蕩,主萬物生滅,下方金色雷池散去一地造化,不斷釘殺賀俶真人身天地。
禮尚往來,為證明自己確實沒得問題,賀俶真祭出萬載,持雙劍,隻此一瞬,渺茫海域似被沉入大日,水運靈氣如被煮沸的蒸騰霧氣散去;接天劍道意無窮,
繞過雷池,右手持溟涬打散殘晦以自然氣運相撞的同時,左手持萬載斬斷金甲神人金色刀鋒;長劍鋒芒無匹,縷縷劍氣擊水萬裡,掀翻此天地。
同時身形同光影子交錯,再手持彙聚碎铓而成的長劍,一劍將石靖打入畫卷,萬載筆直劍光落下,繪有無數屍山血海的遠古畫卷直接分為兩半。
“狗頭道人好好去死不行嘛!”本命法寶被斬,早已傷及根本的石靖臉色有些猙獰。
賀俶真淡淡道:“自討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