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柔,你不是他的對手。”
“那要試過才知。”南宮倩柔不爽和尚對待她和義父的態度,什麼時候一個青龍寺的和尚,也配和她的義父談生意了。
“楊硯,你是擔心我打得他滿地找牙,讓你臉上無光對嗎?”
“小柔,我是為你好。”
“都說了,彆叫我小柔!”
南宮倩柔大怒,身為金鑼,她最討厭彆人用“小柔”這個弱質女流味兒很衝的詞稱呼自己。
啪。
她總算是掙脫束縛,提著鞭子向前追去。
楊硯剛要去追,被李玉春按住肩膀:“我覺得讓她吃點苦頭挺好。”
當姐夫的發話了,小舅子哪敢不聽,瞧瞧手裡的無頭銀槍,沒有上前阻攔。
許七安一瞧有樂子看,帶著看戲的心情跟上觀戰,楊硯治不了南宮倩柔,還治不了他?朝朱廣孝與宋庭風二人使個眼色:“帶他去測資質。”
“哎,哎,這就沒意思了,先看完……看完熱鬨再測好不好……”
那二人不容分說,架起他便朝斜對麵的問心樓走去。
“我說哥們兒,你們就不想看金鑼和元嬰高手的戰鬥嗎?”
朱廣孝剛要說話,唰,三人麵前多了一個人,正是吩咐倆人帶許七安測資質的楊硯。
“你說什麼?元嬰高人?他不是和尚嗎?”
“是啊。”
許七安一個現代人,還是看了些修仙的人,對於雙修、三修、全係精通什麼的接受能力自然遠在這個世界的修行者之上。
“有元嬰就不能做和尚嗎?”說完小聲嘀咕一句:“掛逼穿越者了解一下。”
楊硯皺了皺眉,沒有理他,聽見前方傳來噗噗的氣爆,如箭般射出,來到魏淵所在的浩氣樓前方廣場。
噗噗的氣爆聲源自南宮倩柔手裡的金鞭,好像靈蛇一樣奇巧的兵器在她手裡各種抽打翻飛,上掄下挑,隻是鞭頭擴散的勁氣便能將普通人的骨頭抽碎,然而和尚頭都不回,仍舊一步一步往前走,便有嗤嗤勁氣在身後展開,將南宮倩柔的攻擊擋下,每一次撞擊都令鞭梢多一道劃痕,細絲在他腳後越落越多。
這不是偏院對戰中用的龍象神拳,這分明是……護體劍氣!?
於武夫一道而言,八品煉氣境者,便可以憑借手中刀劍催發刀氣或者劍氣,但這裡的刀氣或者劍氣是死的,隻有晉升四品,領悟了劍意,才可以像他一樣遠距離召喚配槍,將死物活化,如製造拐彎劍氣,劍氣成絲等,但是即便領悟了劍意,也不可能像和尚這般不用武器,單純依靠體內靈氣演化破壞力驚人的劍氣,更不要說應激而動,反攻敵人了。
隻有將劍意上升至劍道,或者接近劍道的程度,才能夠做到不需要武器做媒介,舉手投足劍氣彌漫,收發由心。
換句話說,和尚起碼也是三品武夫境界,並且是已經初步領悟劍道的巔峰三品。
在許府偏院時他領教的龍象神拳確是佛門路數,這點沒錯,白象和白龍都屬佛門神聖,許七安剛才說和尚是元嬰高人,如今又有劍氣自生,應激護體的武夫戰技……三品金剛?三品武夫?還是四品道門真人?
這……這啥啊這是?
楊硯已經開始懷疑人生。
李玉春、龐敘,包括拚著受罰也要到浩氣樓前廣場觀戰的朱廣孝與宋庭風,無不瞠目結舌,幾人境界不高,更深層次的東西或許想不到,但有一點可以確定,打更人金鑼南宮倩柔不是和尚的對手,瞧那一張憋得通紅,跟被人調戲似的臉,說明她已經使出全力,卻連對手的外部防禦都攻不破。
許七安跟越聚越多的打更人臭顯擺道:“瞧見沒有,跟南宮金鑼打得難分難解的開光大師,我朋友,就在許府掛單。”
特麼的傻子都能看出雙方不是難分難解,是南宮倩柔踢鐵板上,自己把自己坑了,如今騎虎難下。
朱廣孝非常好心地拍拍他的肩膀:“你這樣拍南宮金鑼的馬屁,結果隻能是拍到馬腿上。”
“為什麼?”
“因為……”朱廣孝貼近他幾分,小聲說道:“和尚在把南宮金鑼當猴耍。”
“啊?”
楊硯看著南宮倩柔的背影搖頭歎氣:“都說了是為你好,這下臉丟大了吧。”
嗖,嗖,嗖……
伴著他的聲音出現的,還有一道又一道金色身影。
薑律中,張開泰,趙錦,朱陽……
七名打更人金鑼在浩氣樓前方一字排開,有的手持武器,有的赤手空拳,如臨大敵,冷冷注視著一步一步走來的和尚。
加上南宮倩柔和楊硯,打更人共計十二名金鑼,一口氣到場九人。
可見和尚給打更人衙門帶來了多大的壓力。
九位金鑼聯手,即便是二品合道高手,也討不到好吧?
李玉春、龐敘,及聞訊來此的銀鑼在心中打鼓。
而楚平生視如不見,繼續向浩氣樓步行,就在沉悶的氣氛越來越濃,殺機籠罩打更人衙門上空,大戰隨時可能爆發之際,一道低沉的嗓音由浩氣樓頂傳來。
“小柔,住手。”
彆人叫“小柔”,南宮倩柔會暴走,浩氣樓那位除外。
當然,魏淵的話是命令,也是給她台階下。
鞭勢立止。
南宮倩柔看著用高等妖獸筋膜製作的金鞭,有些肉疼,雖然還能用,卻明顯短了一截。
不幸中的萬幸是比楊硯好一點,畢竟楊硯的銀槍慘遭剃頭,不能用了。
楚平生依舊沒有搭理她,微微仰頭,看著浩氣樓露台站立的打更人統領魏淵,淡淡一笑,繼續往前走。
“讓他上來。”
魏淵下令放行,薑律中,張開泰等人自然不敢阻攔,隊列兩分,讓出一條通道任他走過,進了浩氣樓,步步登階,杵杖而上。
直到看不見和尚的僧鞋,薑律中等人才走到楊硯麵前:“這和尚什麼來曆?”
“這……”
楊硯十分為難,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們和尚的身份。
“我知道。”想著在諸位金鑼麵前刷存在感,提供情緒價值的許七安舉手道:“那位高僧乃是天域來的開光大師,為了體驗七情六欲,勘破七情六欲,來到大奉京城,第一戰就去了教坊司,用一句佛門偈語便把影梅小閣的花魁浮香姑娘拿下,收在身邊做了私……呸,童女。”
收教坊司名妓做童女?
薑律中,張開泰,趙錦等人對望幾眼,臉有點黑。
楊硯不由搖頭,心下歎氣,感情和尚住進許府快一個月了,許七安這偏院擁有者對和尚身份來曆信息的了解還沒他多。
“誰叫你來這裡的?給我滾去問心樓。”
南宮倩柔在和尚手裡吃癟,扭頭將氣撒到許七安頭上。
楊硯沒有說話,一臉同情看著這位向來倨傲,誰都不服的金鑼。
朱廣孝與宋庭風對望一眼,一左一右抱住不合時宜賣弄口舌的新晉打更人,一溜煙兒跑進問心閣。
這件事怎麼收場,和尚會和魏淵談什麼,他們當然想知道,但他們也知道,這不是他們該知道的。
……
楚平生來到浩氣樓第九層,也是頂樓。
打更人衙門依山建造,由門口到浩氣樓需拾階上行,而浩氣樓又是整片區域最高的建築,視野開闊,登高沐風,一眼望去大半個京城儘收眼底。
外廊下置一紫檀方幾,魏淵麵東而坐,手邊有卷,身前放置紅木茶盤,茶盤那邊是紅火小爐,陶罐裡熱氣升騰,泉水在裡麵沸騰,咕嘟咕嘟,拱得蓋子直顫。
這權傾朝野的大太監皮膚白淨,五官端正,臉部線條偏柔和,衣著打扮頗有儒雅之風。
“坐。”
聽到禪杖杵地的聲音,魏淵沒有起身相迎,隻是輕捋長袖,向對麵的座位招手。
楚平生將禪杖放在旁邊的橫欄上,依言落座。
魏淵神情恍惚,看著斜對麵的金色禪杖眯了眯眼。
“阿彌陀佛,能夠察覺它的異常,說明你已經重回二品合道境了對麼?”
魏淵心頭一顫,目光微凝,不再關注那杆在他的感知中散發熊熊熱力的禪杖,看向對麵坐的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