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梔枝在裴鶴年車上換了衣服。
她的浴袍大衣上沾了泥,腰帶丟失了,褲腿上也臟兮兮的。
媽媽向來細心,見到她這副樣子肯定擔心,恐怕又要用那雙含著憂愁的眼睛摸摸她的臉,問她到底怎麼了。
司機早就下了車,裴鶴年也很紳士地替她關好了車門。
或許是怕她害怕,裴鶴年並沒有離車很遠。
隔著單向的**玻璃,她甚至能看到靠在後車門上的裴鶴年。
明明知道對方沒有回頭,甚至回頭了也看不見,薑梔枝還是耳朵有些燙。
她速度極快地脫掉上衣,剛打開紙袋裡的衣服準備換上,衣服的包裹中卻驟然掉落一套貼身衣物。
他怎麼連這個都準備了?
或許不是他準備的。
送手機來的助理是位姐姐,衣服也是她送過來的。
女孩子向來細心,說不定她誤會了自己跟裴鶴年的關係,誤以為他們倆發生了什麼不可描述的事,所以才連貼身衣物也準備了。
耳尖緋紅的女孩兒跟做賊一樣,換好了乾淨整潔的衣服。
就連換下來的衣服也卷得整整齊齊,貼身衣物放在最下方,蓋的嚴嚴實實的。
她敲了敲車窗,門外的男人沒有轉身,而是問她:
“好了?”
薑梔枝降下車窗,手臂撐在落下的窗玻璃上,戳了戳裴鶴年的肩膀。
月色清冷,樹枝的倒影落在他身上。
隨著轉身的動作,光影在男人立體優越的臉部流轉,掃過那雙弧度優美的唇瓣。
風吹過對方單薄的襯衫,領口處的鎖骨若隱若現。
“合適嗎?”
男人低沉的嗓音響起,薑梔枝耳朵又開始隱隱發燙,隻能故作雲淡風輕地應了一句,
“合適。”
從裡到外完全合適。
無一不是她的尺碼。
裴鶴年唇角微抿,摸了摸她的腦袋。
那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停在薑家彆墅的時候,已經晚上8點了。
薑梔枝手裡抱著一捧花,是裴鶴年替她準備的。
她一邊鬼鬼祟祟的跟人道彆,一邊偷偷摸摸地拎起了那個購物袋,準備趁亂拿下去。
可是下一秒,那雙鳳眸卻看了過來,視線不偏不倚,正好落到她手上,
“拿回家的話,你要怎麼解釋這兩套一模一樣的衣服,小乖?”
薑梔枝猶豫了一下。
可是想著購物袋底下藏著什麼,她又握緊了幾分,聲音慢吞吞的,
“那我努力不讓媽媽發現。”
下一瞬,男人傾身過來,清冷的雪鬆氣息也隨之而至。
鳳眸籠罩著她,睫羽也垂了下來,高挺立體的鼻尖上點綴著一顆小痣,為這張清冷孤絕的臉添了一份活色生香。
像是淺淡水墨畫中滴落的一點朱砂,整個畫麵都靈活起來。
“不信我嗎?”
裴鶴年靜靜地注視著她,聲音清淡,
“在怕什麼呢,寶寶?”
“覺得我是那種很不可理喻的人,會在你離開之後拿出你的衣服,做一些難以啟齒,過分至極的事情?”
“你覺得,我是那種變態嗎?”
他這樣說,薑梔枝連忙擺手。
裴鶴年這種人,成熟淡漠,矜貴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