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雙漂亮的眼睛盯著,他忍住幾乎戰栗的衝動,帶著激動而渴盼的羞恥,褪下長褲。
他的身體不夠好看。
傷疤很多,走勢猙獰,刀傷,燒傷,凍傷,鞭痕,舊傷疊著新傷,多年未愈。
但大小姐不一樣。
大小姐的皮膚吹彈可破,大小姐生來就高高在上,連扇他巴掌的時候都帶著香。
他羞恥於展示自己的身體,這會讓他覺得所有的狼狽都無處遁形。
他甚至想請求對方把燈關上。
他怕大小姐會露出嫌棄的眼神。
畢竟他不是裴鶴年那種生來就養尊處優,當成繼承人培養的上流人士,有最頂尖的營養師和私教,幫他塑造可以勾引女人的身體線條。
他隻有滿身難看的傷疤。
他怕大小姐會拿著醜陋的他,跟裴鶴年比較。
然後用鄙薄的眼睛看著他,挑剔的打量著他的每一寸皮膚,一覽無餘地掃視著他。
直到最後嗤笑一聲,給他加上淫蕩而廉價的砝碼。
那顆迅速跳動的心臟慢慢上升,幾乎要提到咽喉。
陸斯言修長分明的手指顫了顫,閉上了眼睛。
“啪嗒”一聲。
空氣中一片寂靜,隻有靠在門邊上的大小姐發出一點響聲,似乎是倒抽了一口涼氣。
陸斯言體熱,秋日的衣衫向來單薄。
灰色長褲逶迤墜地,僵在空中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繼續下一個動作,就聽到薑梔枝著急忙慌的聲線響起,
“不用!”
“可以了!”
陸斯言那顆落不到實處的心臟懸了又懸,他不知道大小姐在乾什麼,隻是在幾息過後,睜開了雙眼。
漆黑幽譎的瞳仁閃羞恥,陸斯言下意識的去尋找那個身影,卻見薑梔枝正把玩著衣服上的紐扣,故作不在意的提醒他,
“可以穿上了。”
竟然不是陸斯言。
薑梔枝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該鬆一口氣,還是應該苦惱。
可是臨出小巷子那一下,她確定自己踹到了人。
對方體脂率低,小巷裡一片漆黑,不知道是踹到了小腿還是大腿。
但如今,陸斯言脖子上雖然有些微微的紅,但仔細看又不是勒痕。
而且腿上除了陳年舊傷,半點沒有被重物擊打過的痕跡。
不是他,那是誰?
身邊人的可能性很大。
畢竟那個歹徒詳細的了解他的信息,甚至連未婚夫顧聿之會叫她“心肝兒”都知道。
如今認識的人中,隻有陸斯言跟她朝夕相處,陸斯言還總是口吐狂言,再加上裴鶴年的提醒,他自然而然就會懷疑他。
可如今陸斯言已經洗清了懷疑,她不得不把目光再轉移到其他人身上。
薑梔枝看著空氣出神,陸斯言卻低頭掃視了一眼自己的身體,眼裡浮現某種黯然。
薑梔枝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陸斯言的動靜。
可她確實不敢再看。
穿的比畫室裡的**模特倒是嚴實一點,可他那麼大的反應,薑梔枝怕自己再看會長針眼。
薑梔枝不知道對方為什麼一直沒有穿。
大概是覺得受到了羞辱,畢竟他被自己逼的脫到隻剩一件。
薑梔枝默默往外麵偏了偏腦袋,給他留夠了時間。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傳來一道咳嗽聲。
陸斯言低沉的聲線帶著啞,輕聲問她:
“很醜嗎?”
“所以才對我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