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梔枝又“嗯”了一聲。
她的頭越來越重。
木棍插入雪地中,她順勢抬腿而上,踩了上去。
係統不靠譜。
她隻能靠自己。
她不怕黑,她也不怕冷,係統還用僅存的能力幫她屏蔽了痛覺,她一定可以活著走出這片山。
地麵滑得過分,薑梔枝幾次跌倒。
又幾次扶著木棍爬了起來,抹一把臉上的水,再繼續往前行。
褲子已經濕透了,黏黏地粘在身上,肆虐的寒風刮過,帶走了身上所有的溫度。
像是一把把的鋼針刺入骨頭中。
薑梔枝沒有吭聲。
按照這種情況下去,如果一直找不到避風的山洞,她一定會失溫。
又是“噗通”一聲,膝蓋跪在地上,尖銳的小石子紮了進來,很奇怪的鈍鈍的感覺,但是不疼。
係統驚呼一聲。
結過冰又落過雪的山體太滑,它的宿主身體趔趄,整個人歪著往下墜落,沿著傾斜的山體,撞進了一個自然形成的湖泊中。
雪下了不過一天,湖麵上的冰並不結實,耳邊聽到一陣很清脆的“哢嚓”聲,龜裂般的細紋隨著重力的點往外向外蔓延,像是一張大大的蛛網,伴隨著一聲又一聲的“哢嚓”聲。
在係統卡頓的尖叫聲中,薑梔枝掉進了湖裡。
湖水冰冷,灌入鼻腔,灌進衣領,灌進她努力抽緊卻依舊阻止不了的下擺和袖縫中……
像是一把把鋼針從四麵襲來,薑梔枝想呼吸卻嗆進了一口更大的水,腦袋越來越重,連身體都像是被什麼攥住,沿著碎掉的冰層,墜入刺骨的湖水中……
手指近乎僵硬。
她努力擺動手臂,卻無法控製的繼續下墜。
猛然,
一種堪稱詭異又突兀的熟悉感在腦海中浮沉,像是在多年前的某個時刻,她也是這樣無助的跌進了湖水中。
被遺忘的腦海深處,傳來一道“咯咯”的笑聲,像是跨過鏽跡般般落滿灰塵的時間,再次被她清晰的捉到。
——“運氣這麼好!竟然是沒有喪屍的世界!”
——“哈!我要用異能交換她的人生了!”
神經撕扯,心臟傳來劇痛。
像是有新的靈魂進入了她的身體,狠狠的扯著她將她甩出體外。
也是這樣一個下過新雪的冬天,湖邊上是大大的冰窟窿。
她看見一隻鮮豔的紙飛機,落在蒼涼無垠的冰麵上。
他看見她的身邊圍了一群人,肖似她的中年男人手足無措,與她年齡相仿的少年被席母緊緊拽住,渾身濕透,大聲慟哭著。
她看見“自己”被救了出來,臉上手上,毫無血色。
她的意識越飄越遠,看見撕心裂肺的母親抱住了她的身體。
而渾身被冰水打濕的“她”,則乖巧地依偎在母親的懷中,身上蓋著厚厚的羽絨服。
對著天空上自己離去的方向,露出了一個戲謔的、堪稱恐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