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再來一次,恐怕……”
在裘卓看來,楊經業是打算要官商勾結,利用自己的權力來逼迫大賢良師妥協。
畢竟,這也是楊經業常用的手段。
誰知。
楊經業冷笑一聲
“裘卓,你當這小官當太久了,眼界都不夠高了。”
“要是需要動用官家手段,你這種小知縣幫得上我什麼忙?”
“隔壁陽州正在鬨叛亂,若是青州再激起民變,上麵可就不好交代了。”
“所以簡單點吧,不聽話殺了就行,反正是個小人物。”
裘卓聞言心中咯噔一跳。
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楊經業竟然要殺大賢良師!
一瞬間,裘卓心亂如麻。
他不斷思索著大賢良師死後各種情況,但沒有一種情況是好的。
這讓裘卓忍不住再開口
“楊老,大賢良師若是死了,那能治瘟疫的符水可就沒了。”
“那這場瘟疫……”
裘卓實在無法想象,台陽縣再度變回原本的樣子。
楊經業鄙夷地看了裘卓一眼
“所以說,你的眼界還是太低了。”
“慈不掌兵義不掌財,若是心慈手軟怎麼賺錢?”
“這瘟疫每隔幾年就要鬨一次,鬨出什麼大事了?最後總會平息的嘛。”
“這本就是天地間常態,最重要的是如何從中尋找到機會。”
說到這裡,楊經業的麵上似乎流露出回憶的神色。
他歎聲說道
“你爹跟你說過我以前是怎麼起家的嗎?”
“青州獨產一種珍貴的特殊藥材叫玄陰草,能種出玄陰草的藥田不過百畝,每年獲利白銀兩千兩。”
“我下令將藥田掘地三尺,填埋入生石灰徹底毀去九十九畝,獨剩一畝。”
“玄陰草價格立刻翻了千倍,每年獲利白銀兩萬兩有餘!”
“這錢,就是這麼好賺。”
說到這裡,楊經業招了招手。
隻見一名侍女端來一個精致的玉碗。
玉碗之中盛著水,隻是這水並不清澈,上麵還漂浮著一些黑灰。
裘卓對這水十分熟悉,他隻看了一眼就知道這是太平道的符水。
這讓裘卓微微詫異,太平道的符水不是隻有信徒才能獲得,並嚴禁售賣嗎?
每名信徒領取到符水時,都需要當著太平道的人當麵喝下,為的就是避免符水外流。
但裘卓隨即曬然。
錢能通鬼神。
楊經業有錢,自然什麼都能買到。
隻見楊經業端起玉碗,看著碗中符水惋惜道
“這東西,本該價值千金萬金。”
“可惜那大賢良師是一個不懂做生意的蠢貨,隻知道傻乎乎的免費送人,浪費了這麼好的東西。”
說到這裡,楊經業將手中的玉碗隨手一扔。
“呯!”
價值不菲的玉碗在地上摔得粉碎。
碗中的符水,也撒了一地。
楊經業坐直身子,直視裘卓
“若是那大賢良師死了,符水再也無法新生,而我將已產出的符水全部重金購入。”
“你說,到時候我手上的符水,又能夠賣多少錢?”
裘卓說不出話來。
但他知道,如果這樣的情況發生了,楊經業一定會賺得盆滿缽滿,所獲金銀難以計數。
也隻有這樣利潤誇張到恐怖的生意,才能夠吸引楊經業這種大人物親自前來台陽縣這種小地方坐鎮。
但裘卓也知道。
到時候,青州之中窮人將會大批死去,隻有富人才有能力購買符水保命。
即便那些富人,也得為求一碗符水而傾家蕩產,一夜返貧。
楊經業自私自利,從來不顧彆人死活。
可偏偏就是這種自私自利者,卻混得風生水起。
裘卓麵上依然謙卑,可心中卻大感不忿,對楊經業這樣的商人也感到深惡痛絕。
他裘卓,畢竟也是讀過聖人教誨的。
但他也不敢為此多說半句。
因為楊經業背後的人,是他根本不敢得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