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門口,安置了一盞極大的燈,足有兩米高。
分上下兩層。
上層能旋轉,裝飾著美人圖。琉璃燈罩上的圖絢麗,似佳人翩躚起舞,美不勝收;下麵則是山水、花鳥。
“這是燈王?”駱寧問藺昭。
藺昭“看樣子是。”
除了燈王,街上不會遊展如此巨大的花燈。
上元節、中秋節與除夕,盛京城裡都要賞燈。
而燈王,一年隻做一盞。
這盞大概就是上元節那盞燈王了。
“我第一次見。”駱寧站著沒動,欣賞燈王上麵的美人圖。
她做鬼的時候,總要趕上元節的熱鬨,因為做人時候沒看過。
從前年紀小,白氏不準她出門,說人太多,摩肩接踵,拐子趁機偷女孩兒。
而後大了些,她去了南邊養病。
今年的上元節,還在跟白氏較勁,不得自由。
做人賞燈王,今夜是頭一回。
駱寧舍不得挪開眼。
她看,後麵下車的秋華、秋蘭也跟著看,同樣沒見過;藺昭雖然比她們年長,也沒怎麼趕過盛京城的熱鬨。
四人就站在門口的回廊上,不停點評。
“……王妃,去樓上雅間看。窗口居高臨下,看得更仔細。”身後有人笑道。
駱寧回眸,瞧見了崔正卿。
“你也來看燈?”
“熱鬨怎能少了我?”崔正卿笑道。
駱寧見他今日仍是穿戴隆重,顏色鮮亮,依舊是華服少年郎,風度翩翩,笑道“今日這花漂亮。”
崔正卿今天沒有另辟蹊徑簪木槿,而是規規矩矩簪了一朵茶花。
是大紅色茶花,花瓣層層疊疊,風姿可媲美牡丹。他頭發濃密烏黑,簪這樣一朵花,絲毫不違和,隻襯托得公子風流。
“王妃喜歡?”崔正卿把花取了下來,“喜歡送給你。”
倏然手背一疼。
茶花落地,藺昭手速很快,將它接住了。
眾人回頭,雍王蕭懷灃不知何時立在身後,目光冷淡看著他們。
而後,他說崔正卿“叫你等客,在這裡聒噪什麼?”
崔正卿扶著手背,火辣辣疼,感覺那一塊骨頭都腫了。
“跟你的王妃說了幾句話。”崔正卿道,“你做什麼又欺負人?”
他是沒防備。
他與蕭懷灃一起習武的,同一個師父。兩個人在武藝上不相伯仲,唯獨在暗器功夫上不及他。
打不過,躲卻是沒問題。
“上樓。”蕭懷灃目光轉向駱寧。
駱寧這才發現,他今日穿了件朱紅色直裰,金色腰帶,仍在衣擺、袖口繡金線祥雲紋。
他修長挺拔、肩寬腰窄,任何衣衫穿著都氣派體麵;而他氣質硬朗,表情冷峻,哪怕一襲貴公子打扮,也無半分紈絝氣。
崔正卿穿著,是翩翩佳公子;他穿著,像是要去祭祀。
駱寧想笑,強自忍著,偷偷挪開目光。
蕭懷灃看一眼她。
藺昭將茶花接住,遞給崔正卿“公子,還要嗎?”
崔正卿的風流目含情,笑道“送給你吧。”
藺昭十分坦蕩“那多謝公子了。”
婢女和藺昭在樓下,有酒席給她們吃;駱寧隨蕭懷灃上樓。
“你方才偷笑什麼?”蕭懷灃問。
崔正卿走在他們倆身後,聞言替駱寧回答“笑你。一身朱袍,穿得像祭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