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生貴女?原來如此。”俞北冥慢慢地抬起頭來,望著周圍的人,冷聲質問,“原來這就是你們的手段啊。”
桑父被他含笑帶怒的眼神看得心頭發寒,忍不住道:
“你不要這樣看著我們,是你自己不爭氣,生不了孩子!親戚們也是為了你好,所以大晚上才聚到家裡來,為你舉行‘拍喜儀式’,拍走你身上的晦氣,讓好孕早些降臨!你若是能挺過這一關,得上天垂憐賜你貴女。若是挺不過去,那也是你自己命不好,怨不得任何人。”
“拍喜”的儀式,俞北冥其實也有所耳聞。
所謂“拍喜”也叫“棒打求子”,通過給婦女帶來**上的懲罰,來促使其懷孕。
可打一頓就能懷孕嗎?
這在後世人看來滑稽至極的風俗,卻沿襲了上千年。棍棒底下,是無數婦女的血淚和冤魂。
在這個乾坤倒轉的世界裡,這個風俗居然也完全被複製了,隻不過這裡懲罰的男人,“求子”也變成了“求女!”
“夠了!”桑非晚躲在暗處看了一會兒就忍不住衝出來,奪走了那些人手上的武器,喝道,“你這是謀殺!謀殺!”
雖然俞北冥並不會被這些人輕而易舉的打死,可換個人呢?換血肉之軀的凡人,必然會被活活打死!
桑非晚手上拿著剛剛奪下來的棍子,冷冷地質問桑母:“這就是你所謂的兩全其美的辦法?”
桑母耐著性子道:“這個俞氏嫁進我們桑家已經快一年了,至今沒有誕下一女半男,可見他是個晦氣的人。”
“為了綿延子嗣,為了你們的將來考慮,所以我請宗族裡的親友們過來舉行拍喜儀式,拍走晦氣,他就能懷孕生女了!”
“這是我們月國的民間風俗,官府都不會過問。誰家的姑爺久不受孕,或者生不出女兒,就用這個辦法。靈驗得很!”
桑非晚冷笑:“你所謂的靈驗是指什麼?打死了,再娶一個?娶回來若還不能生,繼續打死,繼續娶?那如果是你的女兒不能生呢?”
“那不可能!”桑母語氣嚴肅地道,“古往今來,生兒生女都是男人的職責,他生不出來,是他自己肚子不爭氣,與女人有什麼關係!女兒啊,你不要把汙名往自己頭上引!你可是……”
“我是什麼?”桑非晚輕笑,“是要娶尚書家公子的人嗎?”
“住口!”桑母的臉色沉冷得可怕。那些事情,她做出來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可若是說出來,就會影響顏麵。
而親友們哪怕心知肚明,也沒人會說破。因為他們都是既得益者,要維護自身的權益,就會形成一種詭異的默契。
“行啊,都散了吧。今晚的鬨劇到此為止。"桑非晚走到俞北冥麵前,將他被扯亂的外衫拉好,道,“我們走吧。”
俞北冥壓低了聲音道:“不是說好的,你不插手的嗎?你應該知道,他們根本傷不了我。”
他擦了擦唇角溢出來的血,毫不在意的說:“這裡的人都沒有靈力,最多隻能對我造成一些皮外傷,我隻要稍加調理就能恢複完好。你不用擔心我。”
桑非晚本來也準備按照之前商量的計劃行事,可不知道為什麼,當她看到俞北冥被人圍毆,看到他臉上的烏青、嘴角溢出的血時,向來平靜無波的心緒出現了一絲混亂。
她不喜歡這樣,不喜歡他受傷,不想看到他皺起的眉頭,更不希望封建糟粕以另一個形式,在眼前延續。
“應該還有其他辦法找到真相,我們走吧,離開這裡!”
俞北冥看到她眼裡的擔憂和不憤,明白了她的心意。
“好,我們走。”
那一刻,他忽然覺得身上、頭上挨打的地方都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