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北冥依然微笑:“因為我在看你,你現在也在看我,你的眼裡也會倒影出我的影子。”
“不一樣!桃樹說,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因為就算在心裡藏得再好,她也會一不小心從眼睛裡跑出來。”
她伸出一根纖白的手指,指在他的心口處:“俞北冥,你心裡藏的人是我嗎?”
俞北冥的笑容肉眼可見地從眼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驚慌,是失措。
可僅僅隻是轉瞬間,他就收斂好了所有的情緒,微笑也重新爬上唇角。
“心裡藏人?晚晚,你居然也學會了玩笑?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要不然老丘又該大驚小怪了。小黑,我們走——”
他扭頭去喊小黑,卻發現原本一直跟在身後的一人一貓,此刻都不見了蹤跡。
“這倆熊孩子,又跑了?罷了罷了,孩子大了,總歸是管不住了。”俞北冥擺了擺手,就準備離開。
“俞北冥。”桑非晚隻是輕輕地喊了一聲,他就定住了腳步。
“晚晚,你修行無情道已有幾百年了,可曾想過放棄?”
“不曾。”
俞北冥笑了起來:“所以你又何必刨根問底呢?你我都是脫離了世俗**的人,心如清風,自在來去。閒時相伴,忙時各走其路,不也挺好?”
桑非晚望著他的背影,心裡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隻是微微覺得有些難過。
“我是脫離了世俗**的人,可你不是。”
月光靜靜地懸在蒼穹,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及。
隻是那清亮的光芒卻落在了紅塵裡,落在了誰的心上?
此刻的月光,又被濃密的樹枝割裂成了細碎的光影,落了他們一身的斑斑駁駁。
“所以呢?”俞北冥轉過身,那片斑駁的光影便落在了他冠玉般的臉龐上,破碎而又無助。
“晚晚,你願意陪我在世俗裡沉淪嗎?”他望著她,幾分期許、幾分惶恐。
他期許她答應,又惶恐她拒絕。
桑非晚隻是茫然地望著他,她能感覺自己的胸前裡,似乎也有一團火熱的情感想要噴薄而出,卻又如泥牛入海,始終蕩不起太多漣漪。
此時此刻,依舊理智的她知道自己應該說清楚,哪怕拒絕會傷人,也不能鈍刀子割肉,一直消磨著彆人的感情。
隻是為什麼,明明桑非晚那麼理智,那麼清醒,可看到他眼底的期許時,竟然生出了幾分不忍?
就在桑非晚一時想不好,該如何回答的時候,俞北冥笑了起來:
“晚晚,在我心裡你就是高懸的明月,神聖不可侵犯。世人拜月、望月,也不乏傾慕月華者。而月亮從來不需要給與任何回應。”
“你大概率就是月神的轉世,神可以愛世人,卻不會為一人停留。這本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所以你不必為難,也無需回答什麼。你我還是像以前一樣,我們做鄰居、做朋友、做知己好友。若有一天,你飛升離開,我也會笑著祝福。”
桑非晚定定地看著俞北冥,許久之後,她才道了一句:“我還是認為,我並不是月神。而飛升……我已經失敗過一次了。”
說罷之後,她轉身離去。淺綠色的旗袍,襯得她的背影格外的清麗脫俗。
可那個清麗脫俗,印在他心上上千年的人,還是一點點地走出了他的視線,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下。
愛一個人到底有什麼錯呢?為什麼會讓人這樣的痛徹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