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生無語地看著艾琳,隨手把她從畫框上摘下來,開始一邊忍受著人偶的咋咋呼呼一邊給她往回掰被卡住的關節。
夜深時分,於生做好了入睡的一切準備。
艾琳卻還在他的床上跑來跑去,仿佛一隻四處亂竄的小火箭。
“我說你,這時候都不能安靜會?”躺在床上的於生看著正在自己旁邊上躥下跳的艾琳,滿臉無奈,“我要睡覺了。”
“你的床好大啊!”艾琳高興地跑到床頭附近,又蹦到床頭櫃上,抱著櫃子上的台燈一陣搖晃,仿佛完全沒聽到於生在說什麼,“哎哎,這個台燈比我矮!於生你看!這個台燈比我矮哎!”
“我下次再買個小夜燈,比你更矮!”於生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伸手把艾琳從自己的台燈上摘下來,“你是不是忘了該乾什麼了?再這樣我把你鎖衣櫥裡了啊!”
艾琳這才終於安靜下來,訕訕地笑著:“我這不就有點興奮嘛……好好好,你睡你睡,我不搗亂了。”
於生身心俱疲地歎了口氣,把艾琳放下:“去幫忙關個燈。”
人偶理直氣壯:“夠不著!”
“……搬個椅子!”
“哦。”
世界終於安靜下來了。
於生長長地呼了口氣,在黑暗下來的臥室中享受著這片刻的清靜,開始努力調整狀態,嘗試入睡。
然後一扭頭,就看到黑暗中兩隻血紅發亮的眼睛在床邊盯著自己看。
艾琳整個人都掛在床沿上,跟個樹袋熊似的抓著床墊,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於生。
“……你這樣我更睡不著了,”於生一臉無奈,“話說你為什麼非要來我的房間?你之前不是待在一樓都能進入我的夢境嗎?有必要跟過來?”
“離得近信號好。”
人偶理直氣壯,一開口就跟胡扯的一樣真。
但她好歹是理解了於生的意思,終於從床沿跳下去,跑到不遠處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於生又歎了口氣。
他知道艾琳還在看著自己,也不知道這個人偶腦子裡(如果有的話)究竟在想些什麼,但目測起碼今天晚上是趕不走了。
他隻能努力無視了從黑暗中傳來的猩紅注視,儘可能地屏除雜念,醞釀睡意。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床上折騰了多久——或許一個小時,或許更久。
當困倦累積到極點,他才終於昏昏沉沉地陷入一片霧蒙蒙的黑暗。
夢境降臨了,而在夢境的薄霧中,傳來艾琳輕細的聲音:“你終於睡著了……來,走這邊。”
於生下意識地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於是下一秒,薄霧消散,黑暗中則浮現出光影。
他真的又一次看到了那片暗沉沉的曠野,陰沉的天空籠罩在大地上,遠方是無名的小丘,而銀白的妖狐仍舊在曠野中沉睡。
於生向前走去,而緊接著,他便注意到了漂浮在自己身旁的“引導者”。
那是正在引導他夢境的艾琳。
於生停下了腳步,神色有些異樣地看著半空中的油畫。
油畫中的艾琳跟他大眼瞪小眼。
於生:“……我怎麼覺得這幅畫才是你的本體!”
艾琳低頭看了看,又抬頭環視四周,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哎我怎麼又進畫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