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鬆開手,那張被展開的“密信”立刻升騰起層層迭迭的虛幻火焰,隨後眨眼間收縮、折迭成為了一張平平無奇的信紙。
於生卻還是一動不動地盯著這張紙,眉宇間滿是凝重與思考。
過了好一會,小紅帽的聲音才從旁邊傳來:“……老鄭他……竟然真是他……”
少女的語氣中帶著遲疑與抵觸,顯然,她對眼前的線索有些難以接受,儘管她來這裡就是想要查出點什麼——但現在真的查出東西了,結果卻不是她所期望的那樣。
博物館白色展廳中的那場獻祭,真的是一個針對她的陷阱,而將她引入這個陷阱的,確實是她所熟悉的那位“聯絡人”。
儘管從密信上的言語中不難判斷,那個被稱作“老鄭”的聯絡人恐怕也是受到了蠱惑和哄騙。
“落款是天使之仆,很明顯了,寫這信的就是那幫追隨晦暗天使的教徒,跟白色展廳裡搞獻祭儀式的是同一夥人,”於生抖了抖手中的信紙,語氣平靜地說道,“他們之所以用‘書信’這種原始的方式交流,看來也是為了用這種特殊的‘法術’來隱藏行徑。”
“收到信的這人肯定是被忽悠透了,”艾琳也在旁邊說道,“賜福啊,擺脫詛咒啊,善意啊,被世人誤解啊什麼的,都是搞邪教的經典台詞了,但有時候是真管用。”
於生則看了一眼小紅帽臉上的表情,略做思考之後開口:“從信上透露的內容判斷,‘老鄭’其實是不知道那是個陷阱的,他可能還以為自己是在幫你……他甚至可能從很早以前就一直想幫你了,然後就因為這個,被那幫天使教徒給坑了。”
小紅帽默默地聽著,一直都沒有開口,過了好一會,她才嘀咕著打破了沉默:“一個成天跟‘奇物’還有異域打交道的人,怎麼能連這種當都上……他這到底上當多久了?”
“……恐怕時間不短,”於生回憶著剛才密信中的內容,一邊思考一邊說道,“信裡提到了親眼見證之類的橋段,說明‘老鄭’不隻是聽信了那些天使教徒的口頭承諾,甚至可能已經被那幫邪教徒拉著參與了某些儀式,至少是接觸過了跟晦暗天使有關的東西——在哄騙你去白色展廳之前,他就已經陷得很深了。”
說到這他停了下來,片刻沉吟後又說道:“而且這封信還透露出另一個重要信息……那些家夥,針對的恐怕不是你個人,而是你背後的‘童話’。”
小紅帽沒有說話,隻是將目光又放在了其他的信件和便條紙上。
“艾琳,”於生也立刻反應過來,“你看看這裡還有類似這封信的、被隱藏起來的東西嗎?”
“我找找啊。”艾琳答應著,在桌子上那一堆東西中間坐了下來,開始一陣翻找。
但找了好半天,她也一無所獲。
“沒了,剩下這些都是普普通通的東西,包括這幾封信——看樣子用傳統的書信交流本就是這人的個人愛好,”小人偶坐在桌子上,兩條腿搭在桌子邊緣晃悠著,又抬頭環視了一圈四周,“這房間裡我也大概掃了一眼,沒什麼值得在意的。”
於生對小人偶的回答並不意外。
看樣子那些跟天使教徒有關的東西要麼已經被提前轉移了,要麼已經被銷毀了,就這最後一封信沒來得及處理掉。
但於生並未因此氣餒,他隻是愈加仔細地觀察著這間屋子,隨後開始檢查它的每一處角落。
與天使教徒直接相關的往來信件或物品可能確實都被提前轉移或徹底銷毀了,但這並不意味著這裡就沒有彆的線索留下——那位聯絡人顯然已經陷得很深,甚至到了主動接觸晦暗天使的程度,那麼他在日常生活裡就一定會體現出這種影響,習慣的改變,某些不經意間留下的痕跡,日記本裡留下的隻言片語……人活著總要留痕的,他不可能把所有東西都清理乾淨。
小紅帽也察覺了於生的意圖,她開始跟著一起檢查房間中的各處角落,甚至召喚出了自己的狼,讓這些影子中的生物去檢查那些人類肉眼難以分辨的線索。
艾琳也開始仔細翻看桌子上的那些紙張與書本——儘管這些東西都是平平無奇的“凡物”,但線索也有可能就隱藏在這些尋常的筆記和留言裡麵。
就在這時,一隻影狼突然在房間中央停了下來,發出低沉的嗚嗚聲,用爪子不斷拍打著床鋪旁邊的一塊地毯。
小紅帽瞬間眉頭一皺,上前一把掀開了那塊地毯。
地毯下麵並沒藏著什麼東西,但在地板上,勉強卻還可以看到一些已經難以分辨的痕跡。
那是一些怪異的符號與線條,環繞成一個直徑大約一米的圓形,其色澤隱約帶著暗紅,它們似乎已經被人仔細擦洗過一次,隻留下非常淺淡的痕跡,但或許是因為這“塗抹-擦洗”的過程重複了太多遍,以至於地板上仍舊殘留了那些隱隱約約的輪廓。
“像是用血塗抹出來的,”小紅帽皺著眉,仔細分辨著地板上那極為淺淡的痕跡,“是很基礎的通靈儀式,但隻留下了符文的痕跡,沒有祭品和配套的禱言、呼號,很難追蹤它曾經具體用來溝通過什麼東西。”
“會是用來溝通晦暗天使的嗎?”於生好奇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