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冷笑一聲:“原來皇後娘娘是這麼想的,所以今日才來對臣妾裝模作樣!”
沈皇後語噎,薑姝儀扶了扶簪子,瞥她一眼:“可不是臣妾故意炫耀恩寵,陛下曾一句一句教著臣妾讀過莊子,鴟得腐鼠,鵷雛過之,仰而視之曰嚇,娘娘您如今就是那隻老鴟,以為後位多稀罕呢,整日勞心費神,人不到三十就生了皺紋,您娘家的那些弟弟妹妹再見著您時,沒叫成姑姑嗎?”
往日沈皇後定然會氣急於她放肆,今日卻是狠狠鬆了口氣,總算是明白了薑姝儀果真沒有覬覦她的後位。
她也不再跪了,站起身,拭了拭淚後嚴肅地對薑姝儀說:“貴妃,你的性子確實不適宜做皇後,今日你便與陛下說清楚吧,免得陛下再誤會。”
薑姝儀氣笑了:“娘娘還真會變臉啊,臣妾不說,臣妾偏不說,做皇後也有意思的緊,臣妾要做!”
沈皇後皺眉:“皇城有上萬宮人,不止你們這些嬪妃,他們也需要中宮管理約束,還有皇宮哪裡損朽,太後或太妃們有什麼病症,中宮都要去關照處置,你如何做得了?”
“做不做得了先試試再說。”
薑姝儀氣不忿,瞪著她:“娘娘自私自利就算了,還總打著為臣妾著想的旗號,說什麼這麼多年若不是您鎮壓,臣妾就不會安穩,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呐,臣妾安安穩穩到今日,靠的全都是陛下庇護,若隻靠娘娘,臣妾早就死一百回了!”
不等沈皇後再說什麼,薑姝儀徑直出了偏殿。
她和沈素貞就是八字不合!
*
裴琰議完水患之事,回到乾清宮,便看見薑姝儀乖乖在外殿等她。
換在以往,他會喊她過來幫自己更衣,如今卻是舍不得。
重病了那一次後,裴琰看她脆弱了許多,如易碎的琉璃,易散的彩雲,需精心養護著才能長久。
這種感覺深入骨髓,就好像不知何時,他已經失去過她一次了那樣。
“陛下。”今日留守在乾清宮的程福開始稟報:“今日貴妃娘娘不聽奴才等勸諫,執意要出乾清宮,遇見了皇後娘娘,兩位娘娘在偏殿不知說了什麼,不讓奴才等靠近,奴才並未聽見。”
裴琰這下知道薑姝儀今日為何這麼乖巧了。
又犯錯了。
他靜靜地看薑姝儀。
薑姝儀垮了嘴角,可憐兮兮:“臣妾在宮裡待的太悶了嘛,就想出去逛一逛,臣妾知錯了,陛下要如何罰都——”
“朕不會罰你。”
裴琰將脫下的龍袍遞給程守忠,在薑姝儀笑起來時語調和緩道:“但再有下次,朕會罰你的奴婢。”
薑姝儀嘴角又垮回去了。
裴琰掃了一眼芳初和玉珠,因為薑姝儀生病的緣故,他把她的陪嫁婢女也召來伺候了,可乾清宮是不留除帝王心腹之外的奴才的,裴琰本想過幾日攆走,如今看來倒有些用場:“你可以不懂事,但她們不能不懂事,勸諫不好主子,就是失責,朕會讓慎刑司按罪論處。”
玉珠連忙低頭,芳初也低著頭,但在心中長歎一大口氣,感慨好好的養老日子隨著薑娘娘一來,就徹底沒了,還是找機會快點出宮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