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禦筆,垂眸問薑姝儀:“發生什麼了?”
薑姝儀壓低聲音,語氣玄之又玄:“等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忽然間,有一陣風吹進來,東南角的窗簾,它動了!”
裴琰:……
有風紗簾不動才是見鬼。
偏薑姝儀說得興致勃勃,似乎沒看到裴琰眼中的無言:“說是遲那是快,道長告訴臣妾,小鬼來了,讓臣妾出劍斬殺!臣妾一刀向窗簾砍去,陛下猜猜又發生了什麼?”
裴琰:“……窗簾被你砍斷了。”
薑姝儀瞪大眼:“陛下怎麼知道?”
裴琰看著她這副樣子,緩緩歎了口氣。
“薑姝儀,你一定要死在朕前麵。”
薑姝儀不可置信:“什麼?陛下想要臣妾早死?陛下是相中了哪個美人,厭煩臣妾了嗎?若真是如此就直言,臣妾不是胡攪蠻纏之人,這就剪了頭發做姑子去!”
“這還不是胡攪蠻纏?”裴琰失笑,輕輕捏捏她的臉:“朕說一句,你就有一百句頂朕。”
薑姝儀仍是滿臉受傷,氣勢洶洶地看著他,像是被怎麼辜負了似的。
裴琰無奈解釋:“若你死在朕身後,無論把你交給誰,朕都不會放心,你不太聰……你心思恪純,朕擔憂你被人欺負時,找不到朕來哭。”
他隻是隨口感慨一句,卻見薑姝儀霎時紅了眼圈,淚水湧上來,順著眼角滑落,沾濕了他的手。
她仰頭望著他,隔著水霧,淒愴而哀傷。
裴琰心頭跳了兩下。
“這是為何?”
他如何還顧得上政務,將薑姝儀抱到自己腿上,額頭相抵,略有些無措地哄:“朕不過是玩笑話,怎麼就哭起來,你會長命百歲,會走在朕後頭,煜兒也會好好奉養你。”
薑姝儀哭著搖頭:“不要,誰要那個兔崽子奉養,臣妾就不能和陛下一起長命百歲嗎?”
“好。”裴琰失笑,嗓音極儘溫柔:“朕和你一起長命百歲,同生同死,不要傷懷了。”
薑姝儀仍舊嗚嗚哭,緊緊抱著他:“都怪陛下胡說八道惹臣妾傷心,陛下要補償臣妾!”
裴琰無有不應:“要什麼?”
哪怕此時她要玉璽,他也可以給她玩兒。
薑姝儀哭喊:“要和陛下去榻上同寢!”
裴琰渾身一繃。
青天白日,他自然不會以為是普通的同寢。
他淡淡抬眸,掃向宮內侍奉的宮人,倒還都規矩,低著頭置若罔聞,裴琰冷聲:“都退下。”
程守忠簡直是如釋重負,趕緊帶著人退下去,關上殿門。
“你是越來越膽大了,這種話是能在人前說的嗎?”
裴琰拍拍薑姝儀的後背,正要讓她起來,就聽她哭得更大聲了:“陛下不要臣妾了!陛下連臣妾這點心願都不應允,要麼是身子不成了,要麼是又相中什麼彆的寵妃了,臣妾還是出宮去吧!”
裴琰的耳朵都被震得嗡嗡響。
“又說這種話激朕。”裴琰有些不悅,輕輕揉著她的腰:“之前教訓沒吃夠?”
薑姝儀嗚嗚咽咽的更假:“完了,還要教訓臣妾,陛下就是不疼臣妾了!”
“薑姝儀,今日你再如何說都沒用。”
裴琰微微嚴肅了聲音:“朕不能慣你這種毛病,覺得激朕就能得償所願,朕告訴你,朕不高興,你要為口不擇言受罰,這三日都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