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顆瑩白珠子在燭火中流轉著溫潤的光,映得滿室生輝。
翌日一早,頤安院。
“上個月胭脂鋪子虧了三百兩,莊子裡……”
侯夫人手中拿著賬冊,溫聲講著。
每個月月底,她都要到謝老夫人屋中,將府裡一應進項和開銷細細回話。
話還沒說完,侯夫人的喉間突然冒出癢意,她低聲咳了幾下。
“咳……咳咳!”
侍女立刻上前奉上茶水,侯夫人雙手顫抖地接過來,勉強灌進去了幾口。
喝了幾口茶水,侯夫人不僅沒有好些,反而咳得更厲害了。
咳嗽一聲接一聲,似是要將她的五臟六腑都撕裂一般。
侯夫人身體劇烈地顫抖著,臉色瞬間蒼白如紙。
謝老夫人見狀臉色頓時一變:“怎麼回事?快,快坐下!”
侯夫人剛要坐下,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緊接著,“噗”——
一口鮮血猝不及防地噴在了賬本上,猩紅刺目!
“天哪,這是怎麼了!”謝老夫人驚得一下站起,“快,快去請府醫!”
侍女立刻上前,把幾近癱軟的侯夫人扶住,整個頤安院瞬間亂成一團。
府醫很快趕來,細細診脈之後,臉色凝重:“夫人的病情已經拖延太久,肺腑早已受損,如今若再勞心傷神,隻怕會雪上加霜。”
“如今最要緊的是靜養,萬不可再憂思勞累,否則……”
府醫沒有再說下去,但所有人都聽得明白。
謝老夫人神色沉重,沉吟片刻後,低聲道:“知意啊,你的身子不能再這樣拖下去了,管家的事情……”
不等她說完,侯夫人便急急抬頭,“不,婆母,我還可以撐一撐的!”
這管家權是她拚死爭來的,怎麼甘心就這麼交出去!
她的身子一直都不好,生完謝婉寧後便是小病纏綿不斷。
幾個月前,謝硯禮要娶妻時,她的病情就已經很嚴重了。
她知道,自己若病倒,謝老夫人多半會順勢將管家之權交給新婦。
她不願意!
她管家管了這麼多年,怎麼可以就這樣輕易交出去!
於是,她咬牙喝下了虎狼之藥,以最短的時間強行壓下病症。
在秦九微嫁進來之前,重新站穩腳跟,把管家權繼續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但她還是低估了那藥的後患。
她的病,比之前更重了……
“撐?”謝老夫人皺眉,“你再撐下去,怕是連你的命都搭進去了!侯府的事情有多繁雜,你不是不知道,你怎麼撐得住?”
侯夫人的指尖幾乎掐進了掌心。
謝老夫人一錘定音,“聽我的,你好好養病,等你病養好了,再繼續管家。”
侯夫人緊緊咬住下唇,眼中閃過一抹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