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飯桌上,江流和母親聊著家常,聊到了剛懷上弟弟時父親出軌家暴,又聊到了母親的新男友,母子二人越聊越投入,整個房間裡充斥著歡樂的氛圍。
“他又高又帥,總是穿著洗的有些發白的牛仔外套,胡茬總是刮不乾淨,站在他的身邊,我總是能聞到一股厚重的香氣。”母親眉飛色舞的說著。
“聽起來確實比老爸要優秀的多。”江流把一塊沾滿血沫的麵包塞進口中,微笑著附和道。
他又趕緊補充上一句:“但是老爸已經變好很多了,卑劣的他隻存在於我久遠的記憶裡。”
他們正聊到興頭上,隻聽著“吱呀”一聲,次臥的門被推開了一條縫。
“哎呀,聊的太投入,都忘了你弟弟了。”
母親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把弟弟抱到了飯桌前。
“你看他多漂亮啊,像個小瓷娃娃一樣。”母親笑盈盈的看著懷裡的寶貝,輕輕逗弄著。
“是啊,和我小時候一樣討人喜歡。”
江流看著弟弟嬌憨的模樣,心裡泛起一陣憐愛,便從母親懷裡接過弟弟,又高高的舉起。
弟弟被他抱在懷裡,“咯咯”的笑著,十分可愛。
“果然還是小家夥最想我。”看著弟弟的模樣,江流笑得嘴角咧到了顴骨,又把他貼到麵前,小雞啄米似的在鬆軟的臉頰上點著。
弟弟被啄的發癢,使勁兒往後縮了縮脖子,又伸出小手推向他的臉。
“砰”的一聲,江流隻感覺下頜處一道非人的巨力,他的身體也因這力量猛的撞到飯桌上,伴隨著玻璃破碎的聲音,重重的摔到地上。
“小東西勁兒還挺大…”
毛玻璃碎成細細的尖刺,紮進江流的背脊,再從皮肉中分叉,可江流還是強忍著這奇癢奇痛,把弟弟高高舉起。
在他的視線裡,依舊是瓷娃娃一般的漂亮孩子,眼神中閃爍著獨屬於成年人的狡詐。
“不對!”
顳部的疤痕再度浮現,身體像是觸了一陣強電,冷汗蠕蟲一般順著脊背爬下,江流下意識的失聲喊道
“這孩子到底是誰?!”
母親怔了一下,又緩緩開口
“是你弟弟啊,不認得了?”
“我知道,但…他怎麼?”江流語無倫次的說道。
母親的嘴角緩緩咧開:“怎麼?長得和弟弟不一樣麼?”
“是一樣,但這不是小時候的他麼?”
眼前的嬰孩確實是弟弟的模樣,且比記憶中的臭屁弟弟更惹人憐愛,咯咯的笑著,可這銀鈴般的笑聲傳入江流耳朵,隻讓他覺得毛骨悚然。
他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可說出的話還是顫抖且語無倫次。
“媽...媽!我求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母親笑容更甚,字句從她口中吐出,又化作具體的文字符號,漂浮到天花板上。
“你弟弟已經死了,但我又把他生出來了。”
“很可愛吧。”
江流目光呆滯,反複咀嚼著母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