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奕出了市局後,先把之前停在路邊歇火的三蹦子給找了回來。
借著晨光,遠遠地就看見巷子裡拉起的黃色警戒線,估計馬上就會有群眾圍著警戒線竊竊私語了。
但其實,經過那場暴雨,泥土裡的鮮血已經基本衝刷乾淨了。
周奕直接把三輪還給了鄰居,沒有再去二叔家。
二叔的問題,非常嚴重,但眼下還不是著急處理的時候,畢竟爺爺還沒醒。
他騎上自己停在樓下的二八大杠直奔醫院,路上順便給父親買了早點。
周奕的爺爺叫周阿四,理由很簡單,排行老四,舊社會都講究賤名好養。
到了父輩,取名就有很強的時代感了。
他爸叫周建國,二叔叫周建軍,三叔叫周建業。
據說姑姑本來叫周建華的,但是奶奶說姑娘家家叫這名太難聽了,最後改成了周愛華。
周奕剛回病房,迎麵就碰到了父親,父親一見他渾身是傷、衣服都破了的樣子,頓時著急地問他怎麼了,半宿不見人。
周奕看著父親紅通通的眼睛和滿臉的倦容,就謊稱所裡臨時有任務,自己沒什麼大礙,然後直接轉移話題問爺爺的情況。
“醫生來看過了,目前情況還算穩定,就是什麼時候能醒還說不準。”
周奕點點頭,命保住了就好,估計腦袋裡的淤血排出來爺爺就能醒了。
“爸,要不你回去睡一會兒吧,爺爺這兒我盯著。”
“沒事,你姑姑昨天走的時候說了,她早上來換我,你忙你的去吧。”
“那你去洗把臉,把早飯吃了,趁熱。”
周建國點點頭,卻沒動彈。
“周奕啊。”
“咋了?爸。”
“這次多虧你了啊,要不然險些釀成大禍。”
周奕嗔怪道“爸你這話就見外了啊,我是爺爺的親孫子,還是長孫,我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周建國眼中閃過一抹光亮,笑著連連點頭。“是是是,爸說錯了,應該的,應該的。”
“我兒子長大了,靠得住了。”周建國笑嗬嗬地走出病房,去廁所洗臉了。
周奕的臉色卻沉了下來,因為他知道,再過兩個月,白城,乃至整個漢中省,都要發生一件大事了。
那就是接連不斷的下崗潮。
周奕父母工作的白城第二鋼鐵廠,就是最早宣布破產的單位。
家底好點的,還能縮衣節食過日子,就像周奕家,靠著周奕小警察的工資熬了過來。
從他重生之後,他就在琢磨,怎麼才能改變這一切。
但僅憑他一人的力量,難如登天,他得找幫手。
正想著,一個小護士走了進來,手裡拿著兩瓶藥水。
在確認了病人的姓名後,小護士麻利地開始紮針輸液,隻是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上夜班夠辛苦的啊。”周奕笑道。
“哎,沒辦法,誰叫我們乾這個呢。可惜一會兒下班了還不能走,困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