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開心果在門市上賣十元錢一袋,一牆之隔,在卡廳裡就翻了倍,賣到20元一袋了。
她之所以向他推薦,是因為她對它有著一種特殊的感情,她想把它介紹給另外一個印象不錯,但是心情不好的人。而且她看出,他完完全全能夠消費。
“開心果?”客人一聽,也有一些新奇。開心果對小城裡的人來說,本來就是個稀罕物。但是,他卻並沒有多少興趣,隻是很勉強地說“好吧!”
見他不冷不熱的樣子,湘瀟突然有一種挫折感。心想自己真是閒來無事,問了不該問的話,做了不該做的事。
再說,開心果是冼銳專門買給她的,她怎麼可以隨便推薦給一個陌生的人呢?而且,還是在卡拉廳裡麵。
想到這些,她很快地從吧台取了開心果,送到桌上,然後準備馬上就轉身離開。她再也不要在這裡,多嘴,又多事。
“小姐,你陪我坐坐,可以嗎?”忽然,客人文雅地開了口。
多嘴必沒有什麼好事。
但是又很奇怪,今天晚上,她又控製不住自己不多嘴。有些人,有些事,它完全不需要理由,它總是會讓人失去理智,變得莫名其妙。
半夜下樓跑到樓梯口遇到冼銳是,今天晚上也是。
湘瀟有些猶豫了,來一串紅這麼久了,她可是從來不陪坐的。
但她看他穿著講究,舉止不凡,談吐文雅,不像是個無理之人。相反,那滿臉的愁容,卻暗示著他有著滿腔的心事,想找個人傾吐傾吐。
再說,不就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坐一坐嗎?而且還是坐在他的對麵,單獨的一人一個小沙發。於是湘瀟再次看了看他,在他身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她倒很想聽聽他的故事。
燈光曖昧,她居然忘了,她到底是怎麼認識冼銳的,不也隻是吃吃燒烤,逛逛公園嗎?
不管外表看起來多麼文靜秀氣,她也有掩飾不住內心深處的膽大包天。
她也知道卡廳可不是一個隨便就能夠坐下來歇歇的地方,雖然白天她沒有事的時候也在這兒閒坐。可是晚上有人了,就完全不一樣。人,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動物。
道理都懂,但她卻不能夠每時每刻都保持清醒,尤其是在這樣氤氳的燈光之下。
“你喝點什麼?”她剛剛坐下,雲便麻利地走了過來問她,大家的工資可都不是白拿的。
“來瓶礦泉水吧。”湘瀟回答說。
聽她這麼說,客人對她更有了好感。他忽然笑了,熱情地道“小姐,這兒有西瓜籽和蜜餞,還有虎珀桃仁,你用不著客氣。”
“嗯。”湘瀟點點頭,拿起碟子裡的西瓜子磕了一顆。
她開始還有一點拘束,後來竟大方起來了。她聽他給她談人生,講他的事業和家庭,原來他竟然是西昌城最大的廣告公司的老板。而且,還這麼年輕!
她對他的崇拜之心,油然而生。
他講他的家庭。他說他的家庭是名存實亡的,他剛剛跟他妻子吵了架從家裡出來,協議書都寫好了,隻等明天一早上民政局。
他妻子雖然漂亮能乾,但心胸卻極其狹隘,隻要看見他跟公司裡某個女員工多說了幾句話,回家準有氣受。
甚至三天兩頭地跑到他公司裡去鬨,讓他在員工麵前都抬不起頭。
起初他還能夠容忍,覺得那是因為她很在乎他,還能夠好好地勸說她。後來,就心煩了。
再說,他也並非閒人,每天都事務纏身。外麵忙了還要忙家裡,實在是身心疲憊,忍無可忍,隻好提出離婚。
他們曾經真心相戀過,他也不是絕情的人,也並沒有什麼移情彆戀。隻是實在受不了了,想解脫。
也許,她妻子的擔憂也並非沒有道理,她一定是想到了他們當初是怎樣相識的了吧?她隻是想把一切的危險因素都扼殺在搖籃裡。她隻不過是打老鼠偏弄碎了玉瓶兒。
誰叫那老鼠偏圍著那玉瓶兒轉,誰叫那玉瓶兒偏不懂得她的擔憂,偏要圍著那老鼠轉呢?
他也並沒有說他再也不和女員工說話了,他隻說了他曾經勸說過她。
“你看它笑得口都合不攏了。開心果,其實開心果並不怎麼好吃,取的隻是它名字的意義而已。意義好了,再食之無味,也勝過山珍海味了。開心果,祝你開心。”這是她對冼銳說的,她至今記憶猶新。
“既然你喜歡,那我以後天天給你買。”這是冼銳對湘瀟說的。
他,可還記得?走了快一個月了,連電話也沒有一個。也許,真如客人所說,在事業上忙碌的人,往往更不願意再被家庭所累。
她這樣的女孩,往往不是忙人所選擇的目標。
倘若如此,她一點也不怨他,她會在心裡默默地為他祈禱,為他祝福。
但是,她並不是無理取鬨的呀。她和他的爭執,每一次都是因為出現了——大事故。
她可並沒有想到,她眼睛裡的大事故,在彆人,在冼銳的眼睛裡,又算不算得上大事故。
倘若不是,倘若是因為,昆明的女孩好的太多,他花了心呢?湘瀟又想,心中起伏難定。
如果真的是那樣,那他和她,就更沒有什麼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