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姐一見,大笑。然後,又急急忙忙地嚷道“哎呀,你隱瞞什麼嘛,老子又不跟你搶。媽的,還真有點看不出來,平時不吭聲不做氣的,竟然勾了個千萬。老子專乾這一行的,居然還不如你狗日的。媽的,人家說踏破鐵鞋都找不到,而你狗日的卻是得來一點功夫也不費。以後不要忘了老子,幫老子也找一個呀。”
她本來想說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可她不會那些文縐縐的句子。不文也就算了,反倒引出一大堆不堪入目的臟話來。
湘瀟知道她文化低,而且又著急壞了,故意逗她,跟她開玩笑,故意說出更多的臟話,來發泄自己。便也不在意,隻是笑笑說“卡廳裡多的是,還用得著我嗎?你每天換幾個,還不知足啊?”
原來她自己竟然也是這樣的人,說彆人,怎麼說都不難受。
“人家結了婚的,能拿幾個錢出來?老子還不願意呢。還不是拿了公家的錢打腫臉充胖子,還不是背著老婆的麵存兩個可憐的私房錢。一句話,你幫不幫老子嘛?”
奇怪!那些來卡廳的,基本上都是中年的結了婚的人,年輕的倒很少。婚姻,這麼可怕嗎?要結婚,是不是,既要和同齡的女子比才能,又要和小姐比姿色?可見,非常之不容易。
湘瀟沉默。
她並不知道,那是因為中年人雖然錢包鼓了一點,而處理感情的能力卻並未增長。麵對家庭瑣事和巨大壓力,年輕時談戀愛的時候所用的甜言蜜語,在越來越清醒的老妻,就是那個中年女人那裡,根本就不再管用。她不但越來越不好騙,而且還越來越醜。
男孩子和女孩子可以隻談戀愛,而男人和女人卻不行。柴米油鹽醬醋茶,上有老下有小,樣樣煩心,樣樣都是比他掙錢還難,每一件都是連錢都解決不了的。
他沒有去學習如何去麵對,他逃跑了。就像科學技術需要攻堅一樣,在情感技術上,在處理問題上,他沒有辦法攻堅。他的眼界有限,他並不知道,辦法總比困難多。
而在這裡,他不需去麵對那麼多,他隻需要有錢就夠了。他想說他的甜言蜜語就說,他不想說他的甜言蜜語那他就聽女孩子們說她們的甜言蜜語。
總之,他就隻想這個樣子,他寧願一輩子發射他的糖衣炮彈,他寧願一輩子都隻接受糖衣炮彈,也一點也不想吃那情感上的苦。他隻需要保持他的原始與幼稚,他隻需要一輩子都隻像一個孩子似的。
至於,那些純粹隻是獵奇與獵豔的,本身就隻是動物,又另當彆論。
平時,湘瀟從來不跟她們打交道。因此她為了避免她再胡扯下去,她選擇了沉默,她再也不說話。
那小姐反而覺得有趣,繼續道“沒結過婚的青勾子看老子不上,老子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唉,找個離了婚的也可以。喂,把你的李哥介紹給我,不然,告你啊。”
湘瀟見她越說越離譜,搪塞了兩句,挽著雲下樓去找小葉。
其實,在和湘瀟第一次認識以後,李哥就隻來過一次。那天晚上,也是他自己一個人來的,說是要請她到前麵的卡拉廳唱歌。
湘瀟告訴他說“火鍋廳的生意還沒有結束,不能去。”其實,當時她和雲兩個人,就隻守著一桌客人,都閒得在紅沙發上聊天了。
李哥聽了,什麼也沒有說,就自己到卡廳裡去了。聽人說,他隻唱了幾支歌,隻喝了一瓶礦泉水,就走了。也沒有再過來,跟她告彆。
之後,他就再也沒有來過。
後來,他的五六個朋友到火鍋廳吃火鍋。他們說,李哥可是一個從來不好色的人,怎麼居然會喜歡上了一串紅裡麵的一個女孩子?
他們還說“經常來一串紅,怎麼就沒有一點點印象呢?”“哦,原來是藏在後麵的火鍋廳裡麵的呀。”所以,他們今天就來吃吃火鍋,來幫他把一下關。
他們說了他一大堆好話,還說他已經離婚了,可以開始新生活了。還問她,有沒有什麼話,要帶給李哥?見她除了客氣話以外,沒有任何反應。之後,也就再也沒有來吃過火鍋,而隻在前麵的卡廳裡麵逗留。
那些無休無止地糾纏一個女孩子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在她的身上,也沒有發生在任何一個一串紅女孩子的身上。如果它真的發生了,那可能就是那個女孩子太有魅力了,或者是她所遇到的那個男子太無賴了。都是兩個極端。
湘瀟想起了一本雜誌上麵的一個小故事凡人取笑商人,說“你們商人,真是無利不往啊。”
商人也取笑凡人,說“你們凡人,真是像無頭蒼蠅一樣啊。”時間那麼寶貴,繁忙的商人,怎麼會像沒事的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竄呢?
而這兩個月,甚至可以說這十幾年,她倒像個無頭蒼蠅一樣,浪費了很多時間。對現在,她有些膩了。
難道,這是一種暗示嗎?
又暗示著什麼呢?
冼銳,就是一個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