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雲和眼鏡並不知道他們又回來了,已經發出了奇怪的聲音,隻是並沒有像錄像廳裡那樣地誇張。
爬山累了,湘瀟蓋了朝陽的衣服,一覺睡到了天亮。從相識到離開,他一直都用歡喜的眼神看著她,他看她的眼睛,一直都是愉悅欣喜的。然而,他卻沒有碰她一根手指頭,更沒有拉她的手。
湘瀟既高興又難過。
他是聖人,更是一個清醒的人。而她太漂泊,沒有正式工作,僅僅隻是在一串紅裡打著零工,並不是他所要選擇的和所能承擔的。雖然他們的收入不錯,剛剛大學畢業,一個月就能拿七百多,而且學校裡還分了住房。但是,這也不是他所要選擇的和所能承擔的。
因此,絕不遊戲人生。
而雲又繼續像以前一樣,努力地為他們配對。她總是覺得自己和很多人都合適,湘瀟自然也是。
現在想來,她自己並不是清醒的,而僅僅隻是朝陽是清醒的。
此後,他們又不說話。
下午3點。
冼銳將那本看完了的雜誌放到桌上,穿好鞋坐了起來。他拉過湘瀟的手,含笑而問:“要到昆明了,你有什麼感想?”
這是上車整整,12個小時以來,他第一次露出的笑容。也是上車整整12個小時以來,他第一次這麼熱情而主動地與她談話。
湘瀟倍感異樣,想了許多話都說不出口,也不想再次惹來他厭煩的目光。她甚至覺得,他們根本就沒有說任何話的必要。就這樣,挺好。
最後,她選擇了沉默。
她苦笑著,猛力地對著他搖了搖頭。
“晚上寫一篇感想給我看,這是我給你布置的作業。”冼銳笑道,在她的手上輕輕地拍了拍。
“不寫。寫了也不給你看。”湘瀟淺笑,眼盯著兩隻放在一起的手。
湘瀟看見他的手上有一枚碩大的戒指,戴在中指上,表示“正在熱戀之中。”
放在左腿上的左手上,是一塊金燦燦的大手表。不是最亮的那一款,並不招搖,卻很打眼。在從邛海回來的三輪車上,他就曾將它取下來給了她。
正在熱戀之中?她從心底直抽了一口冷氣。
他牽她的手已經很多次,而以前,她卻從來都沒有注意到他的戒指。到底是特意剛剛買的,還是以前本來就有的?
“要寫,這是任務。”冼銳堅持道,依舊笑容燦爛。
於是,湘瀟便多說了一句:“你給跟我講講昆明吧。”
“你自己去看吧。”冼銳淡淡地說,忽然之間,又沒有了笑容。他說得很對,自己去看,什麼都可以看到,無需他勞心費神地贅述。
她也真是,給她一分好的顏色,她就得寸進尺,想要自己開染房。而且,是一間很大的染房。
過了一會兒,湘瀟又看見冼銳躺在鋪上發神。她實在又忍不住,又去問他:“你在想什麼?”
冼銳回過神來,用異樣的目光看著她,皺著眉頭道:“你怎麼老問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湘瀟,你在想什麼?”雲和小葉,不是隨口就這樣問她嗎?
“雲,你在想什麼?”“小葉,你在想什麼?”她也經常這樣問她們。
這不正是了解一個人的捷徑嗎?不用去繞彎。而且想說就說,不方便說就不說。
有什麼問題嗎?
就算男孩和女孩的思維不一樣,那不說就不說吧,至於這樣大動肝火嗎?她喜歡他,她看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喜歡。他這樣,看她什麼都煩,是喜歡嗎?
在英國曆史上,曾有一個始於殘酷終於浪漫的紅白玫瑰之戰,是兩個以紅白玫瑰為族徽的家族之戰。它起於1455年,結束於1485年。貴族蘭卡士打的外孫亨利刀陀,在成為國王之後,娶了約克的女兒為皇後。於是,這場長達30年的紅白玫瑰之戰,才終於以和解告終。
她失去了玫瑰,便失去了浪漫與柔情,便失去了那份為浪漫而言語的激情。湘瀟這樣想。
她的玻璃心,被冼銳狠狠地摔碎了,再也無法縫合。她再也不再言語,她在心裡告訴自己說:“沒有必要跟這樣的人說話,不值得。”
有人為了錢而討好他,而她,卻連錢也不愛。因此,也就沒有討好他的必要了。再說,他是那種能夠讓人討好的人嗎?越討好,他就越心煩,越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