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隻有10萬人口的最落後的少數民族自治州州府,一個是擁有100萬人口的邊貿繁忙的省城。不僅僅隻是人口相差十倍,無論在量級上,還是在等級上,全部都不在一個層次,肯定是不一樣的。
當年的雲南,因為旅遊景點眾多和煙草之王紅塔山,而走在全國前列。同時又有藥品,鮮花,兩個強硬的翅膀。昆明肯定是強過,那時還比較封閉的成都,更彆說西昌,很多很多倍的。
而西昌,隻有靠衣食住行娛等等人的基本需求賺點小錢。
一,衣,西昌的衣服在地攤上小攤上賣,沒有像樣的商場,更沒有像昆明那樣的批發市場,賣到全省,甚至緬甸,越南,老撾。
二,食,遍地都是小飯店小吃攤小藥店,也沒有形成大的市場。
三,住,房子都是小模小樣的,屬於各個單位,賣家電的也有幾家不大不小的。
酒店好像也有幾家了,國營的邛海賓館涼山賓館航天賓館一般般。最出名的就是台灣人新開的金橋大酒店,一開張,就幾乎搶走了幾家全部最好的生意。
四,行,一周各有兩趟小航班飛往成都和昆明,有一條成昆鐵路和到昆明的公路,通往周邊縣市有一些或好或爛的公路,到成都有一條泥巴公路,隻有少量貨車會在旱季勉強通行。
五,娛,城外八公裡有瀘山邛海,風景不錯。螺髻山還完全沒有開發。歌舞廳確實不少。
這隻是她所略知的,未必如此。
不過,大概也如此。
即便是這樣的西昌,她都是夠不到的。她也僅僅隻是在城裡打了一下工,見證了一下彆人可以坐下來吃,彆人可以坐下來唱,而她卻不能——而已。
那時候的成都,人們最多隻是模仿一下四川話。四川妹子,也不過是被彆人玩笑一下:“幺妹,你好漂亮喲!”“重慶崽兒。”“山城棒棒軍。”那時候的四川妹子,身材矮矮的,眼睛大大的,臉蛋圓圓的,整個人都土土的,隻是皮膚白裡透紅。
在這之前,當他們一起在樓梯上的時候,她一直以為除了錢之外,他們是平等的。而在忽然之間,她簡直是這樣沒有底氣的。
她簡直沒有想到,因為金錢的不平等,而帶來了所有的,一切的不平等。因此,她隻好觀察他的心了,如果他實在是嫌棄她,那也無法,那也勉強不來。
她太弄不懂他了,心想:真是伴君如伴狼。與其跟你這樣脾氣暴躁,時喜時怒的千萬富翁進大飯店,還不如找一個讓人心儀的窮小子,跟他一起坐在路旁的小攤上啃燒餅呢。
她也隻是這樣想想而已,她在家裡都過上了有魚有肉有水果的生活了。她會嗎?
又也許,他們的關係與初相識的時候更近一點點了,既不用去包間,也還夠不上大飯店吧?他惜字如金,又不會多說半個字,誰知道呢?
既然擔心她,愛憐她,為何要孤立她,為何要一個人急匆匆地直往前衝呢?難道他不知道,她初來乍到,她很需要他的陪伴嗎?
同是一個人,從小城到省城,肯定是不一樣的,肯定是手腳都無措的。還好,他還是想到了要照顧到她,他還是很快地收住了他的暴脾氣。
她在想什麼呢?每時每刻都需要陪伴的那是小嬰兒,即便是兩三歲的小孩子,也知道自己玩耍。而他卻覺得自己的陪伴是多麼地得體,他總是在最恰當的時候出現,他對她,已經足夠關切。
她在想什麼呢?明明隻是因為擔心她而發了一個小脾氣,她卻跳過這件具體的事情,去扯到了什麼平等不平等。她真是枉付了他的愛。
明明是她自己做事不周,可她想的卻不是以後怎樣去周全。不是對事不對人,而是由事跳到人,毫無道理地懷疑上了他。
這個脾氣如果是換了一個人來發,她又會是另外的一個想法。甚至是如果換了一個人,根本就不會發脾氣,而隻會關心她。
她都還來不及適應和接受,他的與眾不同的,獨特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