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有一個女朋友……”湘瀟說。/br她本來想說的是:分手很容易,她好害怕。然而開了頭的話,卻並不知道怎麼再說下去。/br“啊,上海外貿學院的。”湘瀟剛剛開頭,冼銳便搶白道。/br嗬嗬!他明明說是兩個。如果隻選一個,他選的是有才華的那一個。/br湘瀟一聽,心底更抽了一口冷氣。如果說論漂亮,她差的是一大截,已經夠慘的了。如果說論才華,那她差的一定是十萬八千裡吧。/br“就算是把自己當物品奉獻出去,而不長腦子,也管不了三天。”這是《粉紅色的信箱》那本書裡老師說的。很多書她都表示懷疑,但她卻偏偏相信這一句。/br如果說這個東西真的那麼管用,那美女就不會離婚了。而美女,恰恰是離婚最多的。誰也彆想拴住誰。/br他是很沉重地打擊了她的。/br在他的眼裡,她是既不漂亮又沒有腦子的,她覺得她一定管不了三天。/br她怎麼也滿足不了,他的獅子口。/br一個見得太多的人,就像一條怎麼喂都喂不飽的狗一樣。/br“被你征服了?”湘瀟冷笑道,既然他搶白了她,那她就隻有冷笑了。/br“啊。”冼銳隻說了一個字。/br他根本就不想談這個問題,說她不懂她還不服氣。這世界上,很多都很重要,智商更重要。/br夫能唱,婦能隨。既不強出頭,又不拖後腿,最重要。/br是啊,他根本就不需要追女孩子,更不需要這麼費力地去表達,哪怕是最優秀的女孩子。/br“比你有錢的多的是。”湘瀟蒼白而無力地說了這麼一句。/br她不知所言,她更像是喃喃自語。/br她隻是感覺到,麵對他那種一言九鼎的傲,她得說點什麼來保護一下自己。說完,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很蠢,很莫名其妙。/br此時此刻,她對他恨得咬牙切齒。她覺得他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恨,最可惡的人。那些犯下滔天大罪的人,甚至都沒有他那麼可恨,那麼可惡。/br然而這一次,冼銳卻連一個字也沒有回她。/br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br半晌,湘瀟才開口問道:“我送你的小船呢?”/br她要問問她的小船,那艘係住了她的心的小船。/br還有石榴,是湘瀟自己。外表並不美麗,但是內心卻是晶瑩剔透的。個頭不大,分量卻重。/br而且,它不像其他的水果,沒有層次,一次就可以剝完。/br她將一個又一個的大石榴,送給冼銳。又說:“它籽多心也多。你這麼喜歡吃石榴,看來今生注定,你沒法將我忘記了。我要鑽到你的腸子裡去,任你怎麼怨我,我也不出來。”/br用心,何其良苦!/br然而,這一次,分彆已成訣彆,他永永遠遠都無法讀懂這個如石榴般晶瑩剔透的女孩子了。/br“我一直把它放在我的辦公桌上。即使你離開了昆明,我也會永久地保存好它,我會把咱們這份這段緣分,當做一段美好的回憶。我雖然和那個閬中女孩分手了,但是她送給我的那個大洋娃娃,還放在我南昌的家中。”冼銳對湘瀟說。說完,雙手交叉,雙唇緊咬,頭低低的,盯著地毯發呆。/br終於,他還是沒有能夠忘記,第二任漂亮女朋友。因此,不能不提。/br憶往事,何事長向彆時圓?在緬懷過去的時候,他恰失了現在。愛一回,傷一回,幾時能圓美?/br好一個分手總結大會!他不但提到了相親對象,還議論了雲和一串紅的其他女孩子,以及彆的女孩子。/br第一任女朋友。/br第二任女朋友。/br和他所有所有,經過的人和事。/br簡直是,一個也不漏。/br就像《驛動的心》裡麵所唱,所有路過的人,所有經過的事,並沒有隨風而去。/br並沒有覺得孤獨啊,並沒有漸漸平息啊,並沒有覺得疲憊啊。/br而且,還展望了未來。未來,他會留下她的小船。他其實是很深地陷在了過去之中的,他並沒有想到他要牢牢地抓住現在的。難怪不得,他們成不了。/br他把它放在辦公桌上?他每天都會看到它?它就這麼重要?!以後,他會給它換個位置?/br他就這麼多情,他就這麼無情?他寧肯給它換個位置,也不願意今天晚上饒過她,對她說一聲“沒關係”。/br他到底是多情還是無情?/br她真的有這麼差勁嗎?/br還是她犯了滔天大罪?/br這兩個月,一定有朋友去過他的辦公室了,他一定已經向他們炫耀過了。他一定會像他在小招待所裡對她所說的:“我喜歡你,每天都跟我的朋友談起你。一天到晚,談好幾次。”/br他一定已經對他的朋友說過,“這是我女朋友送的”了。他一定對全世界,都說過了。/br他們都知道,他的辦公桌上有一艘小船,他的手上戴著表示“正在熱戀之中”的戒指。他戀愛了。/br“我在昆明有好多的朋友,他們都很關心我的。”前天他曾對她說。他們都挺關心,他有沒有女朋友。早熟的他,心裡早就構想好了,心中的女朋友是什麼樣子的了。/br他是很清晰的:大學畢業,又漂亮能乾,又溫柔體貼。能同甘更能共苦,最重要的是非常非常喜歡他,崇拜他。尋覓了這許多年以後,卻沒有一個女孩子,能夠達到他的全部要求。/br真是讓人沮喪。/br而湘瀟,倒是非常非常喜歡他。連她看他的眼睛,都和彆的女孩子,完全不一樣。其他條件勉強過關,但是缺了大學畢業,卻是萬萬不能的。/br他說了,他要送她回南昌上大學,可是她的言談舉止,現在就已經讓他忍無可忍,他已經忍不到那一天了。/br原來,根本就不是她有多糟糕。而是她從一開始就沒有達到,他所設定的要求。/br他的框子太大,她從那個縫隙裡,就被漏了出來。被淘汰掉了。/br她離他的目標,她離他的設定,相差太遠太遠了。她不過是他退而求次的選擇,因此他才會對她看不順眼。/br他這不過是在檢驗自己的標準,而不是去接受現實中的她,並且引導好她。因此,他們很難成。就是成了,相處起來也很困難。/br就不要問他是怎麼樣,和那個同樣隻有高中學曆的閬中女孩,是怎麼相處的了?她本來也沒有真正地入過他的法眼。/br事業是一個男兒的立身之本,是一切之根本,是社會對他的承認和肯定。/br如果說事業是火箭,那感情則是那火箭的助推器。要突破那眾生所在的雲層,上那無人能及的高空翱翔。也同樣是不可缺少的。/br西昌雖然是衛星發射基地,然而她卻並沒有成為那有力量的助推器。/br這“女朋友”,在他心中的位置,雖然比不了他自己,但是在他的心中也是重中之重的。是僅僅隻次於他自己一點點的,不可能隨隨便便就找一個。/br寧可缺,也不可將就。/br這是他踏入社會以後要找的女朋友,跟念書時鬨著玩的,完全不一樣。基本上就是要娶她過門,相守一生的太太了,他是比照著比他母親還要更完美的標準去找的。/br而湘瀟對於男朋友的幻想,雖然也在很小的時候就有了。但是卻是很模糊的,因為她周圍沒有任何人可以為她提供一個樣板。/br她隻能想到作文選刊,或者雜誌上的那些男孩子。但是,她又很清醒地知道,那是絕對不可能的。/br直到她在初三的時候做了一個夢,她才知道原來以前所有的男孩子,都與她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