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點...”
馬蹄聲如雷,在寂靜的山穀間回蕩,驚起一群棲息的飛鳥,路過一處窪地,白馬絲毫未減速度,如履平地般飛躍而過,帶起一陣勁風。
風在耳畔呼嘯,鬃毛與衣袂肆意飛揚。馬蹄聲如密集戰鼓,敲碎了寂靜的夜幕。
“嗯...啊...”
山巒在兩旁飛速後退,像一隻黑色巨獸在沉睡。
途經湍急河流,駿馬毫不畏懼,奔騰而過,水花飛濺。月影在水中破碎,又迅速重聚。
夜幕低垂,如一塊巨大的黑色綢緞,悄然將天地溫柔包裹。
“不行...太刺激了...”
月色輕柔地流淌在山的褶皺裡,讓起伏的山巒多了幾分靜謐與柔和。山風輕輕拂過,山林沙沙作響,仿佛是夜幕與山巒在月色下低聲私語,合奏著夜的樂章。
韁繩揮動之間,遠處那座小鎮的輪廓也漸漸浮現在視線之中,於是一切都化為了一股至純至陽的暖流,終於傾瀉。
“啊!!!”
一股淡淡的清香,瞬間飄散在夜幕之下,山林之間,久久不曾散去。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段正淳的腰有點累了,好在馬上就能到鎮子裡找一間客棧停歇,這一夜,注定此生難忘。
陸無雙早已臉色緋紅的癱在了他的懷裡,大口的喘著粗氣,回味著剛才的一路顛簸。
小鎮的輪廓在夜色裡影影綽綽,飛簷鬥拱化作了起伏的暗影,街邊店鋪大多已關門打烊,門板縫隙間,偶有幾縷昏黃燈光滲出。
萬籟俱寂,唯有偶爾傳來的更夫梆子聲,在幽暗中悠悠回蕩。
青石板路在月光下泛著冷光,猶如一條蜿蜒的銀帶,貫穿小鎮,石板上的青苔,被月光鍍上了一層銀邊。
一陣夜風吹過,段正淳打了個冷顫,緊了緊衣服,牽著白馬來到了一間客棧門前敲響了房門。
睡眼惺忪的夥計一臉不耐煩的打開了房門,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段正淳和坐在馬背上的陸無雙,死死地卡著門邊,似乎不打算讓這兩位風塵仆仆的客人進入。
可是當他看到段正淳手中遞上來的一塊五十兩銀錠時,卻突然瞪大了雙眼,瞬間喜笑顏開,忙不迭的讓到了一旁,熱情的接過了韁繩,衝著裡麵早已熟睡的掌櫃扯著嗓子吆喝了幾聲。
在這偏僻的小鎮裡,他們能遇上幾個像段正淳這樣出手闊綽的客人?
段正淳溫柔的將臉色緋紅的陸無雙抱下了馬,徑直走了進去,找了個位置落座,接著便被屋內的一股暖流包圍。
火爐裡的火燒得很旺,不停的消散著他們身上的寒氣。
夥計拉著白馬從後門進了後院,縮著脖子將馬拴在了馬棚裡,可是他很快便疑惑的湊到了近前,端詳著馬背上殘留的一片冰碴,不由得好奇的湊到近前聞了聞。
緊接著一股腥味撲鼻而來,夥計連忙扇著右手向後退開。
“看來這二人趕了很長的路啊,連屁股底下捂出的汗都帶著股腥味兒...”
夥計發了句牢騷,兩隻手伸進了袖口,縮著脖子快步離開。
夜幕下,整座小鎮依然沉浸在無邊的寂靜之中,並沒有被這兩個遠道而來的客人打破。
北風呼呼的刮著,不知道吹動了什麼物件,窸窸窣窣的。
駿馬奔騰雲飛揚,
鞍上情動意滿腔。
朱唇輕啟嬌聲喚,
玉體橫陳映殘陽。
如果上蒼有眼,那恐怕剛才那一段時間一定早已羞憤的不忍直視。
...
次日一早。
當段正淳緩緩從夢中醒來之時,發現陸無雙早已梳妝完畢,端著一碗粥緩緩走了進來。
“你做的?”
段正淳眼前一亮,不由得好奇的問了一句。
陸無雙翻了個白眼,將粥碗輕輕地放在桌子上,輕聲道:“我哪裡會啊?讓後廚做的,誰讓你昨晚給了他們那麼多銀子,不能讓他們閒著。”
“趕緊起來吃吧,不是說一會兒還要趕路麼?”
段正淳答應了一聲,伸著懶腰從床上坐了起來,可是很快他就皺了皺眉頭,看著走路一瘸一拐的陸無雙,皺眉道:“你的舊疾犯了?不可能啊!”
聽聞此言,陸無雙不由得沉下了臉,噘著嘴轉身看向了一臉茫然的段正淳,埋怨道:“你說呢?!”
看到陸無雙的反應,段正淳瞬間明白了過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轉身下地,一瘸一拐的向桌邊走去。
繼續收拾行李的陸無雙看到段正淳跟自己如出一轍的樣子,忍不住掩嘴偷笑了一聲,心裡總算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