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羽被青銅門廊吞沒的瞬間，視網膜殘留著鳳瑤驚慌伸手的殘影。
失重感如同千百隻啃噬著脊椎，直到靴底傳來踏實的青石板觸感，他才發現自己在虛擬世界的軀殼正簌簌抖落著光粒。
鼻腔裡飄來槐花香，與越野車尾氣的焦油味截然不同。
"歡迎來到虛境，菜鳥。"懸浮的霓虹招牌在頭頂炸開，像素蝴蝶撲棱著撞碎在他肩頭。
茅羽看著自己半透明的掌心紋路，那些在現世被異能灼傷的疤痕此刻正泛著幽藍熒光。
遠處金字塔狀的傳送門吞吐著玩家，有人騎著機械白虎呼嘯而過，雪豹幼崽形態的新手在噴泉邊打滾。
"係統？"他在意識裡試探，回答他的隻有槐樹梢頭沙沙作響的銅片風鈴。
"彆碰圖騰柱！"尖叫聲刺破喧鬨。
茅羽轉頭看見三個頂著青蛙腦袋的玩家，正被突然暴起的石獅子追得滿地亂竄。
他本能地摸向腰間，卻隻觸到新手布衣粗糙的麻纖維——鳳瑤塞給他的冰魄匕首果然被虛境規則屏蔽了。
青石巷深處傳來沙啞的吆喝："收舊時光碎片嘞——"白發老者蹲在青銅鼎旁，煙鬥裡騰起的紫霧凝成箭頭指向茅羽。
當看清對方繡著饕餮紋的麻布衣襟，茅羽瞳孔驟縮——和玉璽螭龍纏繞的圖騰如出一轍。
"王伯發布的任務你也敢接？"路過的貓耳少女拽住他衣袖，腕間銀鈴叮咚作響，"上周有個滿級玩家接了收集幽冥火的任務，現在還在複活點掉頭發呢！"她指著老者背後光屏上滾動的血紅色任務列表，第三條赫然寫著：取得虛境核心（限時三小時）。
老者煙杆敲在青銅鼎邊緣，震得滿地槐花旋成漩渦："小友眼中有未熄的火。"他突然咧嘴，露出鑲著翡翠的牙齒，"不像那些被係統豢養的家雀。"枯瘦手指點在茅羽眉心，燙得他後退半步——虛擬軀體竟滲出冷汗。
任務卷軸在掌心展開時，茅羽聽見自己現實中的心跳聲穿透數據屏障。
卷軸上用朱砂畫著九尾狐圖騰，與玉璽裂縫裡浮現的青銅門廊紋路完美重合。
當他咬破指尖按在契約處，整個新手村的霓虹燈突然同時熄滅。
"瘋子！"圍觀人群炸開鍋。
某個扛著火箭炮的壯漢倒退兩步撞翻水果攤，像素化的蘋果滾到茅羽腳邊變成骷髏頭。
老者煙鬥裡的紫霧突然暴漲，將二人籠罩在球形結界中。
茅羽看見對方渾濁的眼球裡浮出兩枚旋轉的齒輪："想要答案，就去虛妄之塔頂層取""鑰匙""——當然，如果你能活著走到那裡。"
結界破碎的瞬間，茅羽後頸汗毛倒豎。
左側賣糖畫的攤主轉動轉盤的速度慢了半拍，右側雙胞胎孩童堆沙堡的動作出現重影——這是鳳瑤特訓時教他的"殺意感知"。
當他假裝俯身係鞋帶，餘光瞥見三點鐘方向那個戴鬥笠的男人，對方軍靴側麵的血色薔薇徽章正滲著數據流的幽光。
"新手禮包裡有隱身符吧？"男人掀開鬥笠，左臉刀疤隨著說話扭動如蜈蚣，"交出來，留你全屍。"他袖口滑出的峨眉刺閃著不祥的暗紅，顯然是淬了劇毒。
茅羽注意到對方脖頸處的蛇形刺青——和現實中被鳳瑤冰刃穿透的黑影如出一轍。
槐樹林忽然無風自動，滿地花瓣凝成預警的箭頭。
當男人靴底亮起衝鋒技能的光圈時，茅羽的手已經按在係統剛獎勵的雷鳴符上。
他想起被黑洞吞噬前鳳瑤最後的唇語，那些未說出口的警告此刻化作掌心跳動的電光。
惡意玩家靴底的光圈驟然暴漲，衝鋒技能卷起的罡風將滿地槐花瓣絞成齏粉。
茅羽後仰時甚至能看清峨眉刺尖端蠕動的猩紅數據流——那些淬毒代碼足以讓新手直接掉回出生點。
“鳳瑤說雷鳴符要貼在腳踝三寸。”茅羽在疾退中默念，指尖夾著的符咒泛起青紫色電光。
他假裝踉蹌撞向身後糖畫攤，借著木架傾倒的遮掩，將符咒拍在地麵裂隙處。
惡意玩家獰笑著撲來時，整條青石板街突然竄起電網，三十七串糖葫蘆狀的雷電球沿著地縫炸開。
“你管這叫新手符？”惡意玩家軍靴冒起黑煙，像踩著兩團烤糊的糯米糍。
他甩出的峨眉刺釘在槐樹上，驚起滿樹像素麻雀。
茅羽趁機翻上屋簷，布衣下擺被數據風掀得獵獵作響——那裡藏著鳳瑤偷偷縫進的星紋護腕，此刻正泛著冰藍色幽光。
安全區的全息投影屏前，茅靈把應援棒揮成了兩團粉色光輪。
“阿羽哥踩他腦袋！對！就是那個帶電的掃堂腿！”她蹦跳時發梢的鈴蘭發卡叮咚作響，惹得旁邊賣虛擬棉花糖的npc都忍不住探頭。
當看到茅羽扯著惡意玩家的腰帶將其甩進臭水溝，小姑娘直接把手裡的蜂蜜檸檬茶捏爆了，粘稠的液體在熒光裙擺上暈開星星點點的光斑。
“喂，小妹。”染著火焰紋身的槍炮師湊過來，“那是你男朋友？身手不錯啊。”他話音剛落，茅靈就舉起電子應援牌懟到他鼻尖，粉紫色字體循環滾動著“茅羽宇宙第一”六個大字，末尾還跟著會吐愛心的小狐狸表情包。
虛擬戰場上，惡意玩家剛從水溝爬出就踩中了茅羽布置的第二個陷阱——三張雷鳴符組成的三角雷陣。
他像個漏電的機器人般抽搐，頭頂青蛙頭盔“啪嗒”裂成兩半，露出鋥亮的光頭。
圍觀群眾哄笑中，賣糖畫的攤主突然用粵語喊了句：“後生仔，你個頭仲光過我家不鏽鋼鍋啊！”
茅羽趁機扯下對方腰間儲物袋，指尖觸到冰冷的金屬牌時突然怔住——那是塊刻著“虛境監察隊”的青銅銘牌。
惡意玩家突然暴起，數據修複的身體泛著不正常的紫紅色：“把東西還來！”他脖頸的蛇形刺青竟開始蠕動，吐出的信子是兩串血色代碼。
“小心毒牙編碼！”安全區突然傳來茅靈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