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一把丟下鍘草刀,麻利的接住了錢袋,她扯開錢袋的係繩,露出了裡麵金燦燦的金幣……婦人的手掌猛地‘一滑’,錢袋落地,大片金幣‘嘩啦啦’的灑了出來。
婦人得意洋洋的轉過身,雙手叉腰,昂首挺胸的笑道“哈,你們這群長舌婦,沒錯,是我家何鐸睡了米莉,弄大了她的肚子……可是我家的何鐸能掙錢,他帶了這麼多金幣回來……不要說一個米莉,就算再來十個八個的,咱家養得起!”
婦人‘嘎嘎’大笑,一把摟住了米莉的肩膀“好了,米莉,以後咱們就是姐妹了。嘿,這麼多金幣,羨慕死這群長舌婦……嘿嘿,她們的男人,可沒能一次帶回來這麼多金幣!”
米莉的目光,卻凝在了何鐸手指上光芒四射的寶石戒指上。
“這點金幣算什麼?你睜大眼睛,認真看看,何鐸這個混蛋,他發財了……發大財了……看他身上的絲綢、錦緞的料子,看他的頭層牛皮的靴子,看他手指上的大寶石!”
米莉和婦人都變得目光如水,溫情脈脈的湊到了何鐸的身邊。
“當家的,你回來了?辛苦了……嗯,這次綁了不少肥羊罷?”
“綁了也就綁了,人家給了錢,可得好好的把人家送回去,咱們要做長久買賣,可坐不得那種拿了錢和撕票的醜惡勾當。”
刑天鯉瞠目結舌。
刑天仁等兄弟目瞪口呆。
嗬……如斯彪悍的民風。
她們還怪講江湖道義呢!
通過石門,走進護牆,進入了這一片屋舍。前後左右,都是大大小小石塊壘成的牆壁,不過三尺寬的狹小巷子,串聯起了一座座緊促的屋舍。
屋舍的牆壁上,開啟了大大小小的槍口、箭口,若是有外人進入這裡,他們就要隨時提防四麵八方,隨時可能有長矛捅出來,有子彈射出來,有箭矢從高處狠狠的紮下來。
刑天鯉大致判斷,在個體實力相當的前提下,沒有二十倍以上的兵力,根本不可能攻下這一片屋舍組成的堡壘。
但是,在這險峻的山嶺中,想要通過那些蜿蜒崎嶇的羊腸小道,聚集起超過這一片屋舍中二十倍的兵力,以及調集足夠的輜重補給,沒有任何一方勢力可以做到。
就算法璐仕這樣的頭號強國,他真要豁出去了,倒是能做到這一點,但是何必呢?
繞著蜿蜒曲折的巷子行走了好一陣子,刑天鯉等人終於來到了這一片屋舍最深處,一片山崖下方,依托山崖而建的巨石殿堂。
已經有很多山民男丁聚集在這裡,他們身穿幾乎一模一樣的老羊皮褂子,同樣的目光陰鷙而凶狠,雙手整齊劃一的抱在胸前,乾癟的嘴唇不斷的蠕動著,都在咀嚼著煙草,不時有人‘呸’的一聲,往地上狠狠吐一口濃褐色的吐沫。
刑天鯉等人行了過來,何鐸、何西等一票人,又得意洋洋的向族人炫耀自己身上華美的衣衫,炫耀他們昂貴的首飾配件,炫耀他們精美得近乎奢侈的靴子。
於是,眾多男丁瞪大眼睛,目露凶光,在何鐸等人身上不斷撫摸,一個個嘖嘖驚奇的感慨,現在山外的大財主都這麼好綁票了麼?那麼,時不時自己也應該糾集一票族人,趕緊出去撈一票?
巨石殿堂內,幾個遍體灰塵的騎士惱怒的衝了出來,厲聲嗬斥道“安靜,你們這群沒教養的家夥,少校正在和你們的族老商量征召的細節……閉上你們的臭嘴,以此表示對偉大的易多利王國的尊敬!”
一群凶狠、凶戾的漢子悻悻然的閉上嘴,一個個麵皮抽抽的看著那幾個趾高氣揚的家夥。
刑天鯉笑著搖頭,他分開人群,走向了殿堂大門。
幾個騎士皺起了眉頭,他們上下打量著刑天鯉,看到他身上紫綬道衣所化,隱隱帶著奇異幽光,更有黑白太極圖這等奇異紋飾,而且身形高大、麵容俊偉,通體透著一股子非凡氣質……他們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兩步。
何鐸、何西就趾高氣揚的行了過來,一把按在幾個騎士胸口,輕輕鬆鬆將他們推搡得倒退了十幾步,差點一頭栽倒在地“混蛋,麵對尊貴的大巫長,你們也給我們放尊重一點……不然的話,黃昏山脈地勢太險峻了,哪裡都有可能出意外!”
幾個騎士氣急敗壞,正要叫罵,刑天鯉朝著他們斜了一眼。
他們就覺得腦殼‘嗡’的一聲,一股莫測的異力混淆了他們的思維,他們渾渾噩噩的轉過身,猶如行屍走肉一樣,徑直進了巨石殿堂,渾身僵硬的杵在了一名身穿易多利王**少校軍服的青年身後。
巨大的巨石殿堂內,正中是一個四四方方的火坑,大堆曬乾的牛糞,正在火坑裡燒得旺盛。天花板的屋梁下,幾根鐵鏈垂了下來,儘頭的鐵鉤上掛著幾個碩大的水壺,牛糞篝火燒得鐵壺滾燙,水蒸氣不斷從壺口噴出。
火坑旁,七個形容枯槁,精瘦乾癟的山民老頭兒,靜靜的圍坐著。
他們叼著煙袋,‘吧嗒吧嗒’的抽著煙,手邊放著碩大的,已經被碳灰煙氣燎得漆黑的白鐵杯子,裡麵是渾濁的茶水。
刑天鯉走進來的時候,那個易多利少校正站在火坑旁,抖動著手上一份加蓋了易多利戰爭部印璽的公文“這是我們能開出的最好的條件了,你們五嶽部,最少也要調集五十萬士兵,我們知道,你們有這麼多青壯。”
“五十萬士兵,軍械、製服等輜重,都由易多利王國承擔,而且,每個月,他們還能拿到兩個銀幣的軍餉。如果他們在戰場上擊殺了敵人,一個聖羅斯混蛋的腦袋,還能換取一個銀幣的賞銀!”
刑天鯉,還有身後的刑天仁兄弟們,全都瞪大了眼睛。
他們聽到了什麼?
易多利王國鑄造的銀幣,因為品質純淨,工藝精美的緣故,在大玉朝,基本上和官府的官銀,是一比一兌換的彙率。一枚銀幣,大概就是一兩官銀。
二兩銀子的月餉,如果還負責吃喝的話,大玉朝普通的縣兵,大概也就是這個水平,這個待遇不能算高。
但是,一個聖羅斯士兵的腦袋,隻能換一個銀幣的賞銀?
你們這些該死的易多利官僚,你們吃了多少回扣?
就算大玉朝那等腐朽,對外戰爭啊,一顆洋蠻敵寇的腦袋,大玉朝兵部那也是明碼標價,按照對方的國力強弱,最少一顆腦袋,也值三十兩白銀,軍銜上的升官受賞還不計算在內!
大玉朝那般稀爛的國家,一顆敵人的腦袋,最低都值三十兩,在你易多利這裡,一個裝備了新式軍火,戰力可怕的聖羅斯士兵的腦袋,隻值一兩銀子?
七個五嶽堂的族老一聲不吭,隻是靜靜的抽著煙,喝著茶。
易多利少校怒了,他回頭看了看闖進來的刑天鯉等人,目光驟然一凝,將這些族老不配合、不吭聲、不表態、不言語的態度帶來的怒火,全部轉嫁在了刑天鯉的頭上。
“你們,是什麼人?為何闖入這裡?”
少校極倨傲的昂起頭來,厲聲喝道“你們,是不是在刺探偉大的易多利王國的軍事機密?啊哈,我看你們,就像是聖羅斯人的奸細!”
他猛地一揮手“給我拿下!”
少校身後,除了那幾個被刑天鯉巫法震懾的倒黴蛋,其他還有百來個騎兵齊齊解下肩膀上掛著的馬槍,‘嘩啦啦’拉動了槍栓。
刑天鯉冷然看著這少校,他突然笑了“真是,有趣。但是,也真是無聊!”
他一掌拍出。
五色雷罡閃爍,細細的雷光蹦跳炸裂,瞬間籠罩了這些易多利人。就聽刺耳的細碎雷鳴聲不絕,電光在這些易多利人身上激蕩跳躍,他們渾身抽搐著倒了下去,七竅中同時冒出了濃濃的黑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