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參加今天活動的,一定是有作品出版的。
剛剛說話的幾人更是在文學圈子裡非常活躍,獲過不少獎,開過很多新書發布會,至於是不是真的有讀者,就沒人知道了。
在江城市的文學圈子裡,大家表麵上都是互相推崇,心裡卻是互相瞧不起。
陳墨聽到幾人的話,沒有任何表情,他從不在意不相乾的人對他的評價。
馬輝波臉上寫滿尷尬,把陳墨拉到一旁,“咱們進去,不聽他們胡說八道。”
這次的活動是由詩社牽頭搞得,文學賞析活動。
幾位詩人都出了詩集,今天他們是想將作品都拿出來讓大家賞析。
雖然是詩社牽頭的,並不代表其他作品不能拿出來鑒賞,長篇小說,短篇小說的區域也都有作品展出,占據了不錯的位置。
隻有兒童文學的展區小的可憐,作品不多,陳墨的童話故事集也在展站台上,但被放在最角落。
馬輝波將童話故事集放在了兒童文學展區的中央。
又將混亂堆砌的其他作家的作品,端正的放在展架上。
其他展區都三五成群的討論著各自的作品,隻有兒童文學展區隻有他們倆。
跟隔壁詩歌展區相比,更顯得這邊凋零。
“這些作家怎麼沒來?”陳墨幫忙把書整齊擺好。
馬輝波搖搖頭,“兒童文學沒前途,他們都轉去其他題材了。”
老人雖然說話時故作輕鬆,但語氣中卻流露出難以掩飾的落寞。
陳墨有些慶幸自己今天來了。
不知道多少次這樣的活動,都是這個兩鬢斑白的老人獨自撐過的。
陳墨兩世為人都沒有想過為了某一個事業獨自負重前行。
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他選擇的職業都是可以賺錢養家的,可以靠它生活的。
但似乎馬輝波完全不是。
他將書都擺放好,深深吸了一口氣,笑著看向陳墨,“今天謝謝你陪我來。”
“以往有這樣的活動,都是我一個人來。”
“如果我不來,他們就把兒童文學展區撤了,就沒有了。”馬輝波動作誇張的揮了揮手。
他的視線在兒童文學展區小小的展板上掃了一圈,臉上掛著欣慰的笑容。
周圍還是會有人偶爾在馬輝波麵前停下,用最文鄒鄒的語言說著綿裡藏針的話。
馬輝波應付他們極其得心應手,三兩句話就能讓對方灰溜溜的離開。
熟練的讓人心疼。
不知道是經過多少次的尷尬與憤怒後,才會練就此刻的從容與淡定。
馬輝波的背影孤獨而倔強。
他笑著將最後一位試圖激怒他的同行懟走,頗為得意的轉身對陳墨說道,“你知道為什麼我掛職文聯副**嗎?”
江城文聯有一個**,三個專職副**和一個掛職副**。
馬輝波因為主業是大學教授,他在市文聯隻是掛職。
但是地位是等同的。
所以大家就算都看不起兒童文學,但是不敢看不起馬輝波。
陳墨覺得馬輝波不是追求名利的人,不然也不會選擇死守兒童文學,明明有更多賺錢又容易出名的文學體裁,沒必要死磕小眾的兒童文學。
陳墨搖搖頭,他想不到答案。
馬輝波臉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為了遇到你啊。”
“為了遇到我?”陳墨愣了一下。
馬輝波用力點點頭,“我隻有站在更高的位置上,才能遇到像你一樣更優秀作家,兒童文學的希望啊。”
“如果我不是在自我介紹的時候有那麼長的前綴,可能連你的電話都要不到。”
是啊,如果馬輝波不是有那麼長的前綴,江城市的兒童文學事業將更難向前推進了。
陳墨突然明白為什麼馬輝波看向楊木晨在雨中奔跑時滿眼的欣慰。
因為他們都是同一種人。
就在這時旁邊的詩歌站台的喧鬨聲打斷了陳墨的思緒。
不知道什麼時候,那邊的展台已經人滿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