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盛的晚餐過後,餐桌之上杯盤狼藉。
餘歡一瞥幾個空的可樂易拉罐,隨著“劈裡啪啦”一連串聲響,將之依次捏扁,扔在垃圾桶裡。
接著,他的目光又轉向了電火鍋。
紅油湯底,軟爛入味的香辣羊蠍子剩下一小半,仍散發些許餘熱,誘人的香氣由此在客餐廳的空氣中漂浮著。
電火鍋邊上的兩個簍子裡,粉條、茼蒿、大白菜、豆腐皮等各色配菜也還剩下一些。
幾個人的戰鬥力,也算相當可以了。
畢竟有整整四斤的羊蠍子,簍子裡的配菜也是堆得滿滿的,這一頓吃得可謂酣暢淋漓。
看樣子,明天晚上回來,他還能夠美美地再飽餐一頓。
一番收拾和涮洗,餘歡癱坐在沙發裡,整個人呈現出放空狀態。
休憩片刻之後,他隨即起身,去往練歌房。
隔音窗緊緊地關閉著,將外界的一切喧囂都隔絕開來,靜謐到仿佛能聽見微弱的心跳聲。
他輕輕擰動窗戶把手,嘗試著推開了少許。
頓時,冷風呼嘯著,如潮水般漫灌而入,撲麵而來。
澆在餘歡身上,冰冷徹骨,使得他頓時一個激靈。
又忙不迭伸手,將窗戶關上。
隨著窗扇緩緩地合攏,動靜也越來越小,直至“啪嗒”一聲扣合,所有的聲響,都被完全阻隔開來。
“效果還不錯。”餘歡摸著下巴,這五張紅票子花得值。
倏忽。
悠揚的來電鈴聲響徹在客廳,又回蕩進練歌房之中。
餘歡轉身邁開腿,三步並作兩步至茶幾邊,躬身拿起手機。
一瞧屏幕,看到聯係人是餘鬆年,忙不迭接通電話,將聽筒貼在耳際。
“喂!歡哥你在家嗎?”
餘歡微微挑起眉毛,應聲道“在的,怎麼說?”
“是這樣的,我下午把倩倩送到了縣裡,現在正回市區,順便幫你把風乾魚帶了過來。”
“那你直接來。”
“已經在路上了,最多還有十五分鐘就到!”
“行,那你好好開車,到小區門口再給我打個電話。”
“了。”
餘歡掛斷電話,手指輕輕地摩挲著下巴,稍作思忖。
這娃還真是來得巧!
正準備抓壯丁讓餘鬆年過來幫忙,給吊頂刮一下膩子,想不到自己就送上門來了。
想當年餘鬆年肄業之後,乾的第一件事,就是跟著他爹去乾裝修,做油漆工。
乾了不到一年,二伯母嫌這個行當太過傷身,而餘鬆年正好滿十八,就乾脆讓他去考駕照,買了輛麵包車投奔他舅舅送貨。
材料俱都已經準備好,不到二十平的天花板,刮一層膩子用不了幾個小時。
餘歡之前去小區門口接謝苟華他們的時候,和門崗大爺相互留了手機號碼,以後倒不必每次都得下樓,風裡雨裡走到小區的大門口去接人。
餘歡剛坐在沙發上,掌中的手機就再次震動起來,來電鈴聲悠悠響起。
屏幕上顯示的聯係人,備注著簡簡單單的一個字‘爸’。
老餘屬於那種,無事就絕對不會主動打電話的老父親。
餘歡手指在接聽鍵劃過,隨即直接詢問道“爸,有什麼事嗎?”
話音剛落。
老餘優哉遊哉的聲音,就從電話那頭傳過來“我讓鬆年把風乾魚都給你帶過去了。”
“我知道,他剛給我打了電話。”餘歡微微頷首。
“哦,還有,摩托車我從維修店騎回來了,跟鬆年在外麵溜了幾圈,這車還真不錯,動力很足!”
餘歡聽到老餘那滿是讚歎的語氣,笑著說道“這輛摩托車是250的,排量還不算大。”
“二百五還不大?比我以前那輛排量大了一倍!”
老餘話音一頓,接著緩緩地說
“我給你停放在後麵的雜物間了,還特意買了一個車衣,罩著防塵,大幾萬的摩托車,得好好保護。”
餘歡笑了笑,稍作思忖後問道“爸,換電瓶加上保養,一共花了多少錢?”
“我本來想著三四百應該差不多吧……”
老餘慢悠悠地說
“結果鬆年同學收了一千。他說這是機車,用的東西都高級貨,還是整車保養,完全是成本價,就隻賺了個手工費。”
餘歡忍俊不禁“爸,我回去了把這錢給你。”
話音剛落,老餘脫口而出“這錢我出,你要用錢的地方多。”
餘歡心裡頓時暖暖的,崽花爺錢心不疼,麵對老父親的好意欣然接受。
他笑著說“爸,這車伱得經常幫我遛一下。”
“多久遛一次合適?”老餘問道。
餘歡不假思索地說“每個星期都得遛一遛。”
“可以,你要是沒彆的事,我就先掛了啊。”
“爸,你掛吧。”
“嗯。”
老餘應了一聲,電話裡隨後傳來了“嘟嘟嘟”的斷線音。
餘歡輕輕將手機放在茶幾上。
他悠然起身,打開了電視。
熒幕上,短暫的海信開機動畫過後,芒果台正在播放的是婚戀交友節目《我們約會吧》。
少頃,接到餘鬆年來電的餘歡,三言兩語叫他直接開到柵欄門前稍等,旋即致電給門崗大爺,禮貌地知會了一聲。
當入戶門的叩擊聲響起,餘歡目光飄向牆壁上的掛鐘,現在也才八點十三分。
他連忙起身,三步並做二步上前,擰動門把手。
門縫微微開啟,餘鬆年那熟悉而甕聲甕氣的嗓音便傳了進來
“歡哥!”
餘歡將門完全推開,湊趣地拱了拱手“年弟!”
兩人豪氣乾雲,此情此景,就差一位組成桃園三結義了。
在橙黃的樓道燈下。
深藍色羽絨服將餘鬆年的魁梧身軀裹得嚴嚴實實,連帽下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滿臉的橫肉在寒夜裡被凍得有些發紅。
他右手各拎著一個大袋子。
與此同時。
餘鬆年也上下掃視一眼餘歡,登時笑著打趣說“歡哥,又帥了啊!這小風衣一穿,連我都隻能暫避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