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嗎？”
“彆急，再等幾秒。”
“大概還要多久？”
“再等一下下，就一下下。”
曹萌萌和董煥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曹萌萌的視線不斷在腕上的手表和眼前的烤盤上來回轉移，細密的汗珠從兩人的額頭慢慢滑落。
如此大敵當前嚴陣以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在拆炸彈。
就在這時，事先設好的秒表忽然打響，曹萌萌眼中閃過一道精明的光，大手一揮，筷子如蜻蜓點水般掠過烤盤，隻在一刹之間，就將一塊烤得正正好好、焦脆不老的烤肉從盤中夾了起來。
“火候正好，熟度完美！”曹萌萌高舉著手中的烤肉，嚴肅宣布。
董煥看得口水直流“萌萌姐萌萌姐，能吃了嗎？”
“等一下！”曹萌萌將肉放下，麵前正擺著三碗醬汁。隻見她先過一遍蛋液，保證充分包裹肉片，然後再過一遍蘸料，最後才撒一層芝麻。
一塊肉過了這三道，趨近完美，色澤誘人。曹萌萌這才張開嘴，將烤肉放進嘴中，細細咀嚼了一番。隨著肉汁和美味在味蕾上逐漸綻放，曹萌萌的表情也由嚴肅逐漸放鬆，變化為享受。
“好吃！”曹萌萌衝眾人豎起大拇指，“這塊肉，我給八分！”
“好啦，就吃塊肉，值當這麼大費周章嗎？”秦長生歎了口氣，他對吃從來沒這麼多講究，或者說，也沒啥機會給他去講究。
以前，能吃上頓烤肉純屬是兜裡有點閒錢，一年也才一兩次的機會。你讓他去吃最高檔的牛排，也和菜市場裡買的黃牛肉差不了多少。
但曹萌萌可不同，她和董煥在自助烤肉上，絕對算得上是最頂級的食客。什麼品質的肉，分哪幾個部位，不同部位所需的火候，應該配什麼醬汁，可樂該喝百事的還是可口的，全都有講究。
曹萌萌一邊嚼著肉，一邊朝秦長生搖了搖手指“非也非也，烤場如戰場！一場完美的自助烤肉，要想物超所值，方方麵麵都不能馬虎！”
“我萌萌姐說得對！”董煥看著烤盤上油脂分泌的三層牛胸肉，也替曹萌萌說道，“自助烤肉，必須偶爾才去吃一次，保持對食材的新鮮感。店的位置，上菜形式，肉的品類，配的蘸料，事先功課都得做全乎，這可是門學問。”
秦長生愣了一下“什麼學問？”
“吃的學問！”董煥眼珠子一瞪，十分認真，“你知道哪家店自助限定的時間是多少嗎？知道哪家店是點單的，哪家店是自己拿的嗎？知道哪家店的飲料會多放糖，小食裡會狂放鹽嗎？知道哪家店天天排隊質量還差，哪家店店小但物美價廉嗎？”
“噓。”董煥還在一串連環問，曹萌萌卻故作謙虛狀，衝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這些話，你和他說得著嗎？這些都是寶貴的社會經驗！”
“不愧是萌萌姐！”董煥一邊嚼著肉一邊對曹萌萌頂禮膜拜，“我董煥，今後一生一世，就跟定萌萌姐了！”
“你倆不用跟著，光站一塊就知道是一家人了。”秦長生默默地無臉，“關鍵是，你說的這些寶貴的社會經驗，在這兒有用嗎？”
一句話，讓曹萌萌尷尬了十秒。
“沒、沒用怎麼了！”曹萌萌迅速調整勢態，“那也是我豐富人生經曆的一部分！有本事，你彆吃我烤的肉！”
“好好好，我道歉。”秦長生趕緊放下自己的執著，趕緊夾起一塊曹萌萌剛烤好的肉。有一說一，在烤肉的本事上，曹萌萌是毫無保留的。就算秦長生的舌頭再笨，好吃就是好吃，一口肉下去又嫩又滑，色香味俱全，比他自己平時在家燒的正經菜還好吃。
“可彆小看了我，誰說烤肉就不考驗廚藝了？那都是手上的活！”曹萌萌的鼻子快要翹到天上去了，“這兒的肉確實不錯，品質高，還新鮮，像是活切的一樣，關鍵是，隨便吃，不限量。”
曹萌萌說著，夾起了一塊標著9眼肉的厚切肉片，放到了烤盤上“肉是正宗，不過啊，就算這些是路邊攤的廉價肉，經我的手一過，也能給你整出a5和牛的風味，你信不信？”
“甭管他們信不信，我一定信！”董煥急著表述，“萌萌姐，那塊肉熟了嗎？我可夾了。”
“趕緊吧，再不夾就過火了。”
秦長生嘴裡塞著肉，轉過頭，卻發現陸輕羽還坐在旁邊自顧自地喝茶，盤裡一塊肉都沒有。
“怎麼了，不好吃？”秦長生皺起眉頭，“我告訴你啊，我隻請吃烤肉。你要是想吃彆的，自己花積分買去。”
“不用，我喝茶就行。”陸輕羽風輕雲淡地抿了口保溫杯中的茶水，“這些東西太油膩，我向來是不吃的。”
“這種時候了還挑啊？不吃小心餓死你。”
“就是這種時候，什麼都不得已，才必須找一點能讓我自己做主的事兒。”陸輕羽微微一笑，“放心吧，咱們是合夥人，關鍵時候，我是不會掉鏈子的。你也不用擔心我，我自己的身體，我自有分寸。”
“聽著跟挑食又嘴硬的小孩哥一樣。”秦長生不屑地說道，“大家都是成年人，可彆指望我會慣著你。這會兒不吃，待會兒餓了彆叫。”
陸輕羽一副抽身事外的表情，朝他擺了擺手，似乎是在喊他滾邊上去。
秦長生強忍了很久才壓下了準備揍到他臉上的拳頭。算了，不吃就不吃，餓死了活該！反正他倆自從上一場遊戲後就一直不對付，秦長生也沒有想和陸輕羽搞好關係的想法。
回到主桌上，曹萌萌和董煥已經為了桌上一盤盤的烤肉爭搶起來。
“肉還有很多呢，你們吵什麼呀？”秦長生心裡一萬個不理解。
“你懂什麼，肉就得爭著吃才有氛圍！這就叫儀式感！”
秦長生無語，為了避免被波及進去，隻能退到一邊。
他看著空蕩蕩的自助烤肉店內，除了他們這一桌以外，就再也沒有其他客人了。也對，有了自相殘殺的經曆後，正常人怎麼會那麼容易就吃下飯呢？
秦長生坐在那兒，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正常還是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