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謙虛兩句,本以為蘇玉卿會問詢謝安是如何打破的,他連說辭都找好了。
可……蘇玉卿竟然沒問。
不知是有意,還是太過於專注大陰山的邪教妖人,“最近大陰山已然蠢蠢欲動,不少銀屍下山掠奪藥材鋪子。就連縣城最大的藥幫,也遭到劫掠。可見妖人已經坐不住了。明日雨荷會下山,到時候你隨雨荷上山,擊碎大銅鐘。”
雖然謝安早就做好了這個準備,可親耳聽聞後還是略感壓力,“那你呢?”
蘇玉卿說,“妾身以身做餌,引開大祭司。你身上有妾身給的劍紙,宗師之下,無人可傷你。大可放心。
另外,妾身還需在青烏縣滯留一段時間,你若是想留下,便可留下。我在此地,淮南王動不得你。你若想走,雨荷會護送你離去。其餘的事情,都可和雨荷溝通。她會幫你周全。”
謝安聽出來了,這位長公主即將動手,一旦動手,短時間內怕是顧不上自己。
好在謝安也非扭捏之人,既然答應了人家,自不會反悔。
而且,隱約有一種告彆的味道在。
相處數年,謝安還多少有點不舍,便衝蘇玉卿拱手,“長公主保重。”
若是在往常,蘇玉卿隻會“嗯”一聲。但今天卻是不同,她竟然破天荒的上前抬起謝安的手,“百年死局,成敗儘在你一拳之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隻需儘力即可。你也……珍重。”
……
謝安回到了中庭院。
關上房門,點燃油燈,仔細查看仙盒。特彆是上麵的那條紋路,越看,越發像人的掌紋。
謝安年紀大了,便喜歡研究一些什麼天命,對掌紋還是有所了解的。
人的手掌主要有三條貫穿手掌的橫紋。
最上麵的橫紋,叫做情感線,又叫做天紋;中間那一條叫做智慧線,也叫做人紋;最下麵條橫紋叫做生命線,也叫做地紋。
除此外還有什麼家風線,玉柱線等等,每條掌紋都有所講究,對應人的事業家庭,還對應人的五臟竅穴等等。
謝安攤開自己的左手手掌,比對錦盒上的那紋路。
怎麼是反的……不對。
謝安又攤開右手手掌,這回是對了。
對照仙盒上的紋路,謝安試圖在自己的手掌心尋找對應的掌紋。
很快……謝安確定了。
“是地紋線,也就是生命線。幾乎**成相似。”
雖然紋路和自己的掌紋有所不同,但大體形狀……以及各種分叉,都和生命線很相似。
吸收個國璽印文,竟然長出掌紋來了……還是地紋生命線。
生命線……生命……
想到這裡,謝安忽然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仙盒。
“不會吧……裡麵有個東西長出生命來了?”
這個想法蹦躂出來,可讓謝安又驚又喜,情緒十分複雜。
很嚇人啊。
是福是禍,還有未可知呢。
謝安萌生出扔掉仙寶的想法來,萬一裡麵是個惡魔呢?
可又感覺這仙盒實在神妙無比,很是不舍。將來也想看看它會繼續出現什麼變化。
最後權衡一番,謝安做出了決定。
“算了。先留在身上,若是將來發現它有什麼其他怪異之處,再行定奪不遲。再說了,明天去大陰山擊碎大銅鐘,還得靠這個東西。”
打定主意後,謝安便收起仙盒不再多想,盤坐在床鋪修行明玉功。
明天就要去大陰山了,壓力著實不小。
能臨時抱佛腳,還是要抱的。
實力能提升一點是一點。
更何況,據說大陰山還集合了八千縷不死氣……明天正好去看看何等情況。
……
翌日,謝安早早起床,洗漱過後,拿著鎮魔名刀到院子裡演練重山刀。
隻見整個院子都充斥著強勁的刀風熱氣,即便謝安釋放第九重重山刀,鎮魔名刀也平穩無比,完全承受得住。
不愧是州府總司的特製佩刀。
但為了穩妥起見,謝安還是演練了五遍重山刀,從第一重到第九重,確保整個過程絲滑無比,形成了肌肉記憶。不至於在麵對危險而發揮失常的情況。
謝安深知,再厲害的人麵對危機都會不可避免的緊張。隻是有些膽小的人直接就嚇尿了,瞬間腦袋空白……這種人活不久。
謝安雖然不至於如此,但也難免緊張,會出現發揮失常的情況。不過刀法形成強大的肌肉記憶後,就會極大的降低這種風險。
再三確認肌肉記憶沒問題,謝安才收刀。
然後拿出蘇玉卿給的劍紙來查看。
至於劍紙的用法,蘇玉卿之前就告訴過謝安:隻要謝安滴入鮮血,然後用意念就可以催動。
雖然這有點神奇,但畢竟是大宗師的手筆,謝安也不去多想。
他咬破手指,往劍紙上滴了一滴鮮血,果然……意念和這劍紙有所感應。更是感受到其中潛藏著的強大劍氣,果真有一種意念催動便可爆發驚人之劍的直覺。
“劍紙沒問題。”
謝安這才收好劍紙,放在貼身的地方。
然後,謝安又把仙盒放在內兜。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已經到了黃昏時分。
謝安便在房間裡盤坐入定,調整心態。考慮接下來可能麵對的各種突發情況,以及該做何種反應。
首先,有劍紙在,自己不會有生命危險。
另外,謝安如今踏入了明玉功第十節,雖然孟虎遲遲沒給內勁丸,導致謝安沒破武師。但謝安仔細問過春哥,得知內勁的功效……似乎和自個絳宮內的熱氣差不多,甚至比不上熱氣。
不過熱氣隻能在體內運轉,滋養肉身肌骨,無法用來打人。至少目前是這樣,甚為可惜。
饒是如此,謝安估測……自己全力催動明玉功的話,配合重山刀,乾死個二重內勁武師不在話下。
當初陳青狼也不過是二重內勁的實力。
想來大陰山達到此等水平的妖人應該不太多。加上雨荷潛伏其中,輕車熟路。隻需靠近大銅鐘,把仙寶拿出來……就行了。
總的來說,謝安感覺成功率很大。
前提是……得偷偷的。
恰時,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謝安趕忙去開門,看見風塵仆仆的雨荷,大為歡喜,“雨荷,好久沒看到你了。近期在陰山可過的好?晚飯吃過沒?沒吃我給你做……”
雨荷都還沒來得及叫一聲老爺,就聽見謝安一大堆的絮叨,忽然心中一暖。
多日未見,不想剛見麵……老爺關心的是自己的寒暖溫飽,頓時眼眶莫名其妙就紅了。
她很快調整過來,做了個萬福,笑道:“老爺,我去給你做飯。”
謝安熱切道:“你快進來,深秋夜露重。做飯我來。”
“那我去給老爺打下手。”
謝安欣然同意。
兩個人進了廚房,熱熱鬨鬨的做飯,期間拉著家常,互相說著過去一段時間各自發生的事情。雨荷也表示自己在煉屍堂過的不錯,是個挺大的頭領了。
謝安便誇讚雨荷有出息,臉上露出真心的笑容。
若是關心一個人,便念著她過的好。
“我這點出息算不得什麼,老爺跟著小姐才叫有出息。如今都能打碎大銅鐘了。這可是一份大功勞。若是小姐在此番角逐中拿下頭功,陛下都會重賞老爺的。”
嗯?
角逐頭功?
還有人來搶功勞?
怎麼蘇玉卿都沒說的……
不過謝安絲毫不覺得意外,這位長公主藏的很深。雖然謝安和她相處的時間很長,但彼此之間始終存在距離感。
雨荷就不同了,幾乎無話不談,彼此沒有什麼距離感,算得是自己人。
謝安也沒多問,“羊排好了,起鍋,吃飯去。”
“好香啊,老爺的掌勺手藝越發見長,我去拿碗筷。”
兩個人搭配乾活,絲毫不累。美滋滋的吃了一頓家常飯。
飯後,兩個人都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氣氛變得凝重了不少。
特彆是雨荷,心事重重的。
謝安道:“雨荷有什麼話,直接講就是了。”
雨荷支支吾吾半晌,最後忽然道:“老爺,你若是不想去蹚這渾水,便不去了。我送你走。”
謝安都愣了一下。
很快,他就意識到了這句話的分量。
此去大陰山危險重重,雨荷不顧長公主的責罰和嚴懲,卻寧願自己平平安安的。真是把自個當成老爺了啊!
謝安看著雨荷,雨荷眼眶紅紅的,“我隻想老爺平平安安的。”
謝安不忍把氣氛搞的太沉重,便笑道:“沒事。雨荷都是大陰山的頭領了,有你護著老爺,老爺沒事。而且我若走了,丟下你一個人,任憑你被長公主責罰?我還算什麼老爺?”
雨荷咬牙,終是沒再多說,“那雨荷定會好好保護老爺。”
“好。”謝安不忍駁斥,“那就出發?”
雨荷道:“嗯,我帶老爺進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