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明玉功修煉到十八節的謝安來說,五感已經非常敏銳了。能夠洞察出尋常八重武師無法發現的細節。
五感這東西本就很玄妙。
有點類似於父子之間,哪怕兒子失散十幾年,再次相見容貌雖然大變樣,可就是會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就如同此刻謝安見到這少女。
很熟悉。
肯定在哪裡見過。
可就在謝安打算持續運轉五感做進一步的分辨時,卻怎麼都分辨不出更多的信息。
謝安隻得作罷。
謝安收回目光時,發現那少女竟然一直盯著自己看。
嗯?
對方認識自己?
這加深了謝安心頭的好奇。
恰時,陳鐵笑著開口向謝安介紹,“謝總司,這位是正六品差司朱坤,這位是從六品差司劉騫,這位姑娘是南州來的貴客……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方才朱坤和劉騫帶著少女進門的時候就向陳鐵隆重介紹過,說這少女是淮南王的上賓,卻沒說名字。
陳鐵雖然身份不差,但麵對淮南王的上賓,又是個靚麗少女,他還是很有禮貌的,給足了麵子。
少女這才收回看向謝安的目光,淡淡道:“大人叫妾身晨曦即可。”
晨曦?
名字還蠻好聽的。
謝安在心頭嘀咕了一番。
“謝總司,請上座。”陳鐵提醒著謝安。
謝安緩過神來,在陳鐵的示意下入座主位。魏浩然陳鐵雨荷坐在右側,而朱坤劉騫和晨曦坐在左側。
涇渭分明。
清晰的顯示出了如今青烏鎮魔司的格局:長公主派係和淮南王派係各半。中間派的謝安居中為首。
不過謝安這個中間派並不中間。
雖然謝安沒有明確加入長公主的陣營,但如果要謝安在淮南王和長公主中間選一個,那肯定選長公主。
由於派係分明,場麵一度尷尬。
魏浩然本就看淮南王不爽,加上性格剛烈,自是不會說什麼場麵話。而雨荷則對這些派係之爭並不太上心,隻顧站在謝安身後,並不開口說話。
還是陳鐵出來打圓場,“朝廷設立青烏鎮魔司,便是對咱們幾個寄予厚望,咱們還需上下一心,爭取在謝總司的帶領下,斬獲新功啊。”
雖然是毫無營養的官話,但當眾說出來還是有用的。
朱坤和劉騫雖然心頭不以為然,嘴上卻不得不笑著附和。
“陳副司說的是。咱們自當謹遵總司大人號令,為陛下分憂。”
“有謝總司坐鎮青烏,自可震懾宵小,廓清汙濁。”
聽著明顯言不由衷且虛偽至極的話,謝安心頭都感到一陣不太適應,不過臉上卻笑嗬嗬道:“都是皇恩浩蕩,都是為陛下分憂。”
話一出口,謝安就覺得很假。
可為官的,人人都是這一套說辭。
世道啊~
一番寒暄過後,朱坤和劉騫做了一番眼神交流,隨後開口道:“謝總司剛剛上任就破獲縣令周立勾結巨鯨幫一案。實在是大快人心。我和劉騫此前也發現巨鯨幫有所問題,經過我們合計,已經殺了李崇赫這惡首。”
這話一出,著實讓謝安陳鐵等人大感意外。
特彆是謝安,一雙眸子都縮了起來。
不對啊……
按照之前周立和李福山的供詞,朱劉兩個人早就和巨鯨幫勾結在一起了。
朱劉還能殺了巨鯨幫的大幫主李崇赫?
內訌了?
朱坤繼續道:“周立雖然是南州來的,和我是同僚。但此人勾結巨鯨幫合該有此下場。更何況,周立能畏罪自殺,還算他有自知之明。我會寫一份文書,向淮南王陳述詳情。並且言明謝總司大公無私。為我朝掃除官場毒瘤。”
謝安自然感覺出來,朱坤這是示威和反諷。
不過人家背靠淮南王,又是六品差司。還有同派係的副總司和巡按使即將到任,加上謝安又沒拿到兩人勾結巨鯨幫的實證,自然奈何不得。
就算拿到了實證,也奈何不得。
得長公主來。
更何況,謝安也不想去招惹淮南王,更不願意無故多生是非。
但要說怕了朱坤和劉騫的示威,那也不至於。
人家有淮南王這個後台,謝安也是有後台的。
念及此,謝安也露出笑容,“那就有勞兩位了。”
……
“這位謝安很過分啊,剛來就殺了周立,這是殺雞儆猴,給我們立威呢。”
離開了高樓,安排晨曦暫時在鎮魔司內落腳,朱坤衝劉騫憤懣的抱怨起來。
劉騫麵色憤懣,“可不是麼。什麼畏罪自殺,分明就是他做掉的。可偏偏他們拿到了實證,我們隻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他們剛來鎮魔司的時候就聽說了周立和李福山在監獄裡畏罪自殺的消息,當時還怒氣衝衝去找過陳鐵。
結果陳鐵拿出了詳細的供詞。
朱坤和劉騫兩個人便隻能閉嘴。
同時還感到幾分慶幸。
還好上使殺了李崇赫,給了他們自證清白的機會。也切斷了陳鐵謝安繼續順著巨鯨幫這根線深挖的可能。
方才朱坤故意說出給淮南王上書陳情,也是為了震懾謝安陳鐵,好讓他們適可而止。
看謝安最後的回複,朱坤劉騫兩人感覺震懾起到了效果,但心頭的憤懣卻怎麼都抹不去。
朱坤狠聲道:“這個謝安到底是何許人物?憑什麼能做總司?”
劉騫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們倒是可以趁這幾天時間好好調查一番。”
朱坤頷首:“理當如此。李福山和他那兒子死了也就死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周立死的太冤了。總要搞清楚發生了什麼。”
……
七樓。
朱坤和劉騫晨曦一走,場上就隻剩下自己人了。
謝安感覺事情不太對勁,便問詢陳鐵細節。陳鐵把朱坤劉騫進入鎮魔司後的諸多細節全部講出,最後說出了自己的疑惑,“這事情的確不對勁。我們去縣衙辦事的時候,消息並未外泄。抓捕李福山和周立的過程,我用的都是自己的親信,絕無泄露的可能。怎麼朱坤他們就好像提前知道了消息似得?還殺了李崇赫滅口?”
魏浩然拍了拍自個的腦瓜子,隻覺一個頭兩個大,最後甕聲甕氣道:“我腦袋直,這事兒不擅長。我還是去練槍吧。有什麼使喚的,呼我一聲就是了。”
說完魏浩然就逃也似的離開了。不願留下來和大家動腦子。
誒。
陳鐵看著魏浩然離去的背影,無奈搖頭,“這家夥,真是個粗人。魏國公讓他外出曆練,主要是給他長腦子的。他倒好……避重就輕。”
謝安扶額,為魏國公捏了把汗。
堂堂魏國公也培養出個傻兒子?
不過仔細想想,謝安感覺魏浩然人是不傻,隻是不想動腦子罷了。也真是讓魏國公操碎了心。
“謝總司,你怎麼看?”
麵對陳鐵的問詢,謝安在腦海中把事情的前後細節都過了一遍,由於可供參考的信息太少,謝安也無法做出判斷,“有沒有可能信息泄露了?朱劉二人在鎮魔司還安排了你不知道的眼線?”
陳鐵思來想去,也隻能認可這個猜測,“也隻有這個解釋能說通了。眼線知道周立和李福山說出了上使的消息。朱劉便殺了李崇赫以求撇清關係,斷臂自保。”
謝安沉聲道:“那就請陳副司徹查一下可能存在的眼線。不過,經此一來,恐怕已經驚動了那位女上使。長公主過來可能撲個空。”
陳鐵很是擔憂,“可眼下也沒更好的法子了。一切還需等長公主過來主持局麵才行。”
謝安道:“也隻能如此了,在長公主到來之前,大家不要有任何舉動,一切照常就是。也彆派人去水燈鎮巨鯨幫摸查。免得局勢惡化。”
“如此甚妥。”
“另外,這位新來的晨曦少女,陳副司還需讓人留意。我總感覺此人不簡單。”
“好。”
商定妥當後,謝安留下雨荷和陳鐵商量後續事務,自己一個人回到了東南彆院。
一路上遇到不少鎮魔衛,紛紛朝謝安打招呼,一口一個總司的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