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四叔卻不由分說,抓著他的胳膊,把他送回了家。
許源小心翼翼的回到了屋裡,又聽聽後娘那邊還是一片安靜,應該是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小動作,這才放心脫衣服睡了。
……
茅四叔送完人回來,剛走到門口,忽然意識到什麼,一轉頭發現林晚墨就站在一旁。
茅四叔咧嘴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畢竟剛幫許源瞞著小墨做了些事情。
林晚墨的確對他有些埋怨,繃著一張小臉,倒不是來興師問罪的:“申大爺叫大家過去。”
茅四叔點點頭,跟著林晚墨一起去了申大爺的房子。
拐角處,有一口水井。
兩人經過的時候,有東西扒著井口鑽出來,猛地睜開一雙血紅雙眼——然後趕緊閉上,爪子一鬆撲通一聲又掉回了水井裡。
兩人懶得理會。
到了申大爺這兒,果不其然王嬸也在。
申大爺靠在床頭上抽著煙袋鍋,看到兩人進來,便道:“人齊了,開始吧。”
林晚墨卻搶著道:“大爺您先讓我問個事兒。”
然後直衝著茅四叔:“你剛才幫許源拿了那神修的魂魄?”
茅四叔“嗯”了一聲,心說源小子不是我不幫你隱瞞啊,你怕你後娘,我也有點怕這潑辣的小姑娘……
茅四叔把情況說了,林晚墨的眉毛就立起來:“他這是想……”
申大爺擺了下手:“跟咱們接下來要商量的其實是一個事兒。”
林晚墨就不說了,抱著胳膊坐回去。
申大爺道:“剛才祛穢司的人來了,想要讓源小子加入祛穢司,這是大事,我老頭子不敢自己拿主意,叫大家來一起商量。”
王嬸不停搖頭,腦袋都快飛出去:“太危險,我不同意!”
茅四叔猶豫著,道:“源小子的命修和丹修,都不是從咱們巷子裡接的傳承。”
王嬸瞪眼:“你什麼意思?”
“沒接咱們的傳承,他其實可以不算咱們巷子裡的人,有機會跳出去……”
“你不拿阿源當自己人了!”王嬸真生氣了。
茅四叔後退一些:“我啥時候不拿他當自己人了?我的意思是,做這巷子裡的人有什麼好?咱們被困在這好幾輩了,雖然冒險但這是源小子的一個機會,祛穢司其實算個好去處,若是將來能混到一個官身,他就可以徹底脫離河工巷罪民的身份。”
王嬸冷哼一聲:“說得輕鬆,咱們這身份,加入了祛穢司能有什麼好前途?”
茅四叔不跟她爭辯,反正自己的想法已經說明白了。
“申大爺,”王嬸問道:“您的想法呢?”
申大爺吧嗒吧嗒抽著煙,王嬸揮手把飄向林晚墨的煙霧趕散:“你熏著孩子了——你倒是說話啊。”
申大爺不抽了:“麻天壽剛提起的時候,我也是下意識的拒絕。但回頭仔細想了想,阿源既然成了命修……這似乎是天意啊,按說是得試一試的。”
他說的含混不明,但在場眾人都明白他指的“試一試”是什麼。
林晚墨脫口而出道:“我讓他去七禾台鎮,是為了讓他避開家裡的事情,不是讓他挑起這麼重的擔子!我其實根本就沒指望他能成為命修!”
申大爺歎了口氣道:“可那麼巧的,源小子就成了。”
大家都沉默下來。
許源去七禾台鎮,其實是許還陽死之前安排好的。
林晚墨隻是一個執行者。
幾粒“舊歲糧”就能在偌大的鬼巫山中把六月蟲引來?許還陽怕是也沒指望這事能成。
但偏偏就這麼巧。
就不免讓人聯想到……許家的“命中注定”!
好一會兒,申大爺才重新開口:“兩個人支持,兩個人反對,那就還是老規矩:
請長輩們決定。”
三人都是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