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林蕉鹿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的時候,聽到這麼一聲招呼。
她軟糯的‘嗯’了聲,下意識的念了句“飛雪,扶我一下,我右手好像壓麻了。”
繼而就聽到‘啪’的一聲,一根樹枝落在了她的臂膀上。
頓時又酸又麻的觸感湧上來,瞬間驅散了迷蒙的睡意,她立刻坐起身來,一個激靈。
林蕉鹿正要發怒,可隨之視線聚焦後,發覺到了周遭場景似乎不是夢裡那個溫暖的廂房,眼前的也不是她的侍女飛雪,而是一名早生華發的少年郎。
“你是,白小郎君……”
她捂著右手,隨著意識清醒過來,昨天發生的事一幕幕湧上心頭。
“醒了就洗漱一下。”白軒指了指外麵“天亮了,該走了。”
林蕉鹿雙手捂著臉,提著水囊走到一旁的水井邊,涼水拍打在臉頰上,陡然的寒意令麵部的神經受到刺激,毛細血孔收縮。
算是清醒了些。
昨晚的事還曆曆在目,昨晚的情緒失控也是記憶猶新。
唯獨不清楚自己昨天是怎麼睡著的,隻是後腦勺有些沉悶。
她悄悄側過臉頰看向站在馬車旁,正在給老馬套上韁繩的白發少年……除了知曉他和寧國公府有關,其他一概不知,倒不是懷疑此人身份,而是她作為黃花大閨女,居然就這麼毫無防備的在荒廟裡和陌生的同齡人共度了一夜時間。
雖然實際上沒發生些什麼,但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些彆樣的心緒。
昨天是來不及計較,也完全沒去想,今天回過神來,她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心頭埋怨自己該注意些的,萬一傳了出去,江湖上可少不了流言風語。
此番想法若是讓白軒知道,恐怕會搖搖頭判她一個‘矯情’或著‘蝦頭’。
可林蕉鹿才十六歲,家教嚴格,會有這些小女兒家的想法也是在所難免,在嗬護下長大的孩子很難做到不拘小節,因為生活裡並沒有什麼可牽腸掛肚的人生大事。
山廟中,白軒手持江城子,正在舞劍。
不是練劍,而是舞劍,前者在於讓身體形成肌肉記憶,需要集中精神;而後者則是一種隨心所欲的展示。
白軒早已過了需要練劍的階段,他之所以舞劍,是在進行熱身。
靜坐了一整夜時間,調整了精氣神,現在通過熱身來引導自身氣血。
林蕉鹿看了幾眼舞劍的動作,覺得很是平凡,速度不快,也並無太大殺傷力,像是表演用的舞踏。
畫屏山莊光是各類高明的劍法就很多,她自己又家學淵博,對許多武學都有涉獵,所以對這套劍舞隻覺得好看。
林間小鹿心想昨日被救了一命,不知道此時教他一套劍法能否還些恩情?
正這麼想著的時候,她便上前走去,剛剛跨入庭院內,瞬間變了神情。
剛剛站在門內看,現在來到門外看。
同樣的一套劍舞,感受到的卻是渾然不同的‘美’。
那絕不是什麼好看而已的劍舞,雖然速度不快,但一招一式都做到了令行禁止,沒有一絲一毫多餘的力量被揮發出來。
橫切而過的劍,掃過牆壁上的爬山虎,卻隻讓綠藤微微晃動,沒留下一絲一毫的傷痕;可轉身而過的下一劍,淩空碰撞到半空零落的樹葉,頓時落葉一分為二。
林蕉鹿瞪大了眼睛,她以前也看到過宗師練劍,甚至看過父親練槍,即便是宗師的劍法也不曾給她如此強烈的感觸……隻覺得在這把劍上能看到一種極致的收與放。
細節處她看不懂,但是大受震撼。
噠!
白軒停下劍舞,吐出一口濁氣,平息周身躁動的氣血。
調整到了熟悉手感的六成左右,現階段應當夠用了。
即便再多幾成,在沒有修為支撐的情況下,也無法形成質變。
這後天劍體倒是好用。
那是,不看看是誰研發的。
誰不知道我乃真修世界點子王。
少年歸劍入鞘。
林蕉鹿此時的視線也落在了那把劍上,脫口而出“江城子?”
“哦?你認識它?”
“家裡有它的畫像……原來你是江百川的親傳弟子。”林蕉鹿恍然“難怪如此不俗。”
白軒對於誇讚早已免疫,心情毫無波瀾“天已經亮了,準備好了?我們該下山了。”
林蕉鹿神情一肅“好!”
她知道這一路上定然不會走的太輕鬆。
……
馬車往前走,沒有車轍,一路上走的緩慢且沉穩。
矮馬這一次倒是沒耍脾氣,它也似乎感受到了某種危險,一路上馬蹄子都多加了幾分氣力。
路上,白軒直接問“你打算出去後,從哪邊搖人?”
“搖人?”林蕉鹿沒聽懂。
“就是找外援。”白軒道“僅憑你,蕩平不了這座愁雲山裡的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