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功夫時間,從旁人的閒聊中,白軒也知道了這座按馬台上的青年人來曆。
此人是蕪縣本地一家族的後代。
前朝時,世家規模相當龐大,一度接近於望族。
但隨著時間推移,青黃不接,百年過去,五六代人的功夫,直接沒落成了寒門。
這青年自然不甘心,他想要重振家族門楣,努力刻苦用功讀書,打算通過科舉入仕,結果參加鄉試的時候,被路過的搶匪三刀砍碎了狀元夢。
不僅錢財被一掃而空,就連書籍也沒了,這考試自然也沒能趕上。
之後此人鎮定思痛,發現道理說不過刀劍,學文救不了自己,決定棄文從武。
十六歲開始習武已經算是比較遲了,但努力的人總會開花結果,他靠著自己笨方法練了三年後,居然就這麼入境了。
往後又三年時間,在一州之地各種觀摩其他人的比武,到處聞經驗。
如今此人已經二十六歲,習武十年,有所小成,於是按馬台豎起挑戰旗。
至今為止已經是第五天了,麵對八個同齡者戰而勝之。
接下來,隻要再贏兩場,又或者再過五天無人上台挑戰,他便能躋身臥龍榜。
此時按馬台上隻有他一個人在,距離上一場才結束過去沒到半個時辰。
吃瓜群眾們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到其他挑戰者。
很快就因為無聊而散去。
白軒默默觀察了按馬台上的青年人幾分鐘,看出了些蹊蹺,但要細細分析,得花些時間。
這時,一名穿著錦緞華服的青年突兀的擠進人群。
“表妹?”
他驚喜的打量著林蕉鹿“哇,真的是你啊,表妹!”
小鹿聽到這一聲起碼音調拐了三個彎‘表妹’,下意識繃緊後脖頸,感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回過頭,瞥見一名青年人站在那裡。
她停頓了三秒才猶豫的開口“你是……子瑜表哥,吧?”
青年欣喜的應道“對對,我是盧子瑜,咱們在年關時才見過啊!表妹居然會在這裡,真是巧了!父親知道了定然會很高興的!既然來了蕪縣,定是要我去家裡做客啊!”
林蕉鹿見到對方熱情的模樣,頗為不習慣“這個就不用了吧,我唐突到來,沒有上門造訪的打算。”
“來都來了,豈能不拜見長輩?”盧子瑜笑道“而且表妹看上去風塵仆仆的……”
他看了看左右,奇怪道“林家居然沒派家中侍衛跟隨?”
林蕉鹿正欲回答。
白軒忽然在桌底下用膝蓋撞了一下林蕉鹿“你親戚?”
林蕉鹿側身靠近,一隻手遮著嘴,壓低聲音說“不算很熟,範陽盧氏的分支,他父親和我母親是表親,不是同出一房,往日也沒什麼來往,隻是偶爾節假日會見到。”
這聲音很低,盧子瑜自然聽不見,但他看到林蕉鹿主動湊近和白軒交流時流露的親密時,笑容裡多了幾分僵硬和勉強。
“這位兄台是?”盧子瑜試探著問“也是林氏人?”
“山野村夫一名。”白軒抱了抱拳“江湖草莽一位,白軒。”
盧子瑜“……”
不肯自報家門麼?
這位華服公子哥沒有繼續糾纏,邀請不走林蕉鹿,寒暄幾句後就直接了當的離開了。
“算他識趣。”林蕉鹿鬆了口氣“要是繼續糾纏著,我還真說不定得去拜訪一下。”
白軒起身說“也該去買馬車了。”
小姑娘注意力被轉移開,立刻說“我來選,我母親有一塊大大大草場,我很會選馬的!”
……
茶樓上,盧子瑜盯著沒入人群的兩人,對手下吩咐道“一批人去盯著他們,彆跟丟了,告訴我,表妹要去做什麼;另一批人,去給我查查那個白頭發的是什麼來曆。”
片刻後,手下回到酒樓中傳遞消息。
“少爺,林小姐是去了車行買馬車;而那個白頭發的少年來曆可能和寧國公府有關係。”
“那商隊是寧國公府的?”
“不是,我們的人在縣衙門口發現了一張告示。”手下人拿出尋人啟事“這畫中人倒是和他有七八分相似。”
盧子瑜淡淡的嗯了聲;“寧國公府……倒是有點來頭,不過他沒說自己姓江啊。”
手下繼續說“我們排查了一下附近,好像沒看到林小姐身邊有護衛。”
“哦?”盧子瑜心頭微微一動“你確定?”
“屬下和商隊的人套了套話,對方兩碗馬尿下肚什麼都說了……商隊不過是順帶把他們帶到縣城,路上看著他們帶著一副棺材很可憐,並且林小姐和那個白頭發的謊稱是兄妹。”
盧子瑜端起茶杯,又緩緩放下“這麼說,林蕉鹿是和那個姓白的,兩個人來到的蕪縣?”
“應當是。”
“不,隻是‘應當’還不夠……”盧子瑜手指敲了敲桌子,眼神一下子鋒利起來“我需要更確切的答案,你去做個局,試一試這兩人,尤其要確定林蕉鹿身邊有沒有隱藏的貼身護衛!”
“做局嗎?”
“對,這姓白的不是上了衙門前的告示麼,你就這麼做……”盧子瑜壓低聲音提點了幾句“等做好了之後,來盧府找我,我要去見一下母親,有事與之商量。”
……
選購馬車的事很快完成了。
林蕉鹿說自己會看馬和選馬,但到了現場後,她是一匹馬都沒看上。
原因無他,是因為她見過的都是上等馬,而在這裡售賣的沒有一匹是千裡馬。
即便有,價格也是極高,更不可能用來拉馬車當苦力。
上等馬都得有專門人來伺候的,活得比現代牛馬更好。
白軒就看心情隨便挑選了性價比不錯的一駕馬車。
要是運氣不好,它未必能活到京城呢。
選好馬車後,將棺材剛剛運上車架。
兩人前去和商隊老板娘道了個彆。
出門時被一名商隊護衛叫住了“我聽人說,好像有人在衙門那邊貼了個尋人啟事在找你,你要不要去瞧瞧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