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讓你辦件事,你倒好意思推三阻四啊。”
崔澤不是第一次聽林君成這套歪理邪說,也不是第一次見林君成這混不吝的樣。
他斜睨了林君成一眼。
林君成和他對了個眼,馬上向老夫人告狀。
“奶奶,你看,他嚇我!”
老夫人按下林君成指向崔澤的手,放到自己手心裡捂著。
“有奶奶在,不怕的。”
說話間,老夫人狠瞪了崔澤一眼。
“你怎敢嚇我的乖孫?”
“再說了,我乖孫說的有什麼不對?”
崔澤對這對祖孫見怪不怪。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林念瑤。
已經能睜著眼睛,是非不分。
“君成說的是,你畢竟占著我們林家的爵位。”
“是我林念瑤的夫君。”
“遇事總該先為我們著想吧。”
崔澤以為自己看破紅塵,無愛便無怖。
卻終歸看輕了他奮不顧身去愛了七年的人。
林念瑤想傷他時,總是能輕而易舉地傷他。
“那你呢,遇事為我先想過嗎?”
他的目光停在她戴在鬢邊,熠熠生輝的插梳上。
“他送的,就是比我送的好。”
“林念瑤,你是不是後悔過,當初求我娶你,而不是求傅玉同娶了你。”
崔澤說得林念瑤一愣。
與崔澤想的不同,他說的,她從未想過。
因為她總是想,傅玉同如明月一般的謙謙君子,就該封侯拜相。
豈能折辱入贅,跟著她改姓林。
相處七年,崔澤還有什麼不懂林念瑤的。
望她一眼便猜到了她的心思。
崔澤覺得那插梳太晃眼睛,垂了眸。
“你甚至不舍得讓傅玉同吃入贅的苦頭。”
林念瑤不言,無聲默認。
寒風倒灌,吱呀一聲,將書房的門吹得要關上。
崔澤反手將門抵住,一掌推開。
他指向書房桌上的一枚玉印。
手上綻出青筋,聲音裡混了氣,沾滿了疲憊。
“廣平侯的玉印,你們收回去。”
“林念瑤,你記住,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不是替傅玉同吃苦的替身。”
林念瑤這話被噎住,說不出對答的話來。
但林君成順著崔澤的指向,兩隻眼睛都放出了貪婪的光。
那明明是他的印!他的侯位。
老夫人“啪”的一巴掌打在林君成的手背上。
打醒了林君成,也驚醒了林念瑤。
崔澤要是真走了,林家再不可能挑到這般端正的人物入贅。
皇帝不會允許平庸的人來繼承廣平侯的位子。
到時候,等待林家的下場隻有一個,削爵,淪為庶民。
老夫人忙打起圓場,“念瑤夫君,你胡思亂想什麼?”
“你和念瑤是實打實的夫妻。”
“這是實的,旁的都是虛的。”
“侯爺的位子你好好坐著,玉印你也拿著,莫說那些氣話。”
老夫人又拍了林君成的手背一下,“君成,叫姐夫。”
林君成壓下眼中的貪婪,不情不願的,“姐夫。”
老夫人又招呼林念瑤,“好瑤兒,發什麼愣呢。”
“你不是來給你丈夫送粥的?”
“再不喝,粥該涼了。”
林念瑤如夢方醒,“對,粥。”
“繡羽,給姑爺端粥。”
她暗暗心驚,真不知道怎麼了,林澤竟起了離她而去的心思。
繡羽快步上前。
“姑爺您先喝粥吧。”
“小姐專門讓廚房做的鴿子粥,為您補身子的。”
崔澤站在門前,用眼神阻住繡羽的腳步。
他的視線穿過繡羽,落在院子的入口處的一道修竹般的人影上。
“不必了,粥我無福消受。”
“不如端給他喝。”
眾人順著他的話回頭一看,竟看見了一身素雅,踏雪而來的傅玉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