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鳶心中微顫,側過身子,有意與他保持距離“夜闖閨房,都督是想受沈府所有人的唾棄嗎?”
裴忌置若罔聞,隻是靜靜凝視著她。
恍惚無措,仿若在夢中。
過去的兩年裡,從來沒有哪一刻如現在真實。
他再也不想顧慮那麼多,任憑兩年來的思念慫恿著自己,不顧一切的將沈鳶攬入懷中。
“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來找我?”
裴忌的聲線很不穩,嘴唇也哆嗦著,有種怕被丟棄的怯感。
沈鳶任由他抱著自己,想要出聲,似乎又覺得沒有解釋的必要。
她提過薛昭。
裴忌一定是查到了他的死因。
所以才會在這個時候,不顧規矩無視體統的闖入秋水苑。
“裴忌,一切都不重要了。”
沈鳶斂眸,用很輕的聲音回應他。
過往一切就如煙雲消散。
如今的她,是沈府三小姐,是被丟失以後尋回的沈鳶。
再也不是那個唯唯諾諾,隻會迎合討好裴忌的江窈了。
“怎麼會不重要?”
裴忌抓著沈鳶的肩膀,滿腔酸澀,心裡像是被刀子劃過,他啞著聲音“我可以與裴家決裂,我也不會與沈婉寧成親,就算你要我舍棄仕途,我也絕不遲疑!江窈,我們回青州城,回到我們最開始的地方……”
“京城,才是我最開始的地方。”
沈鳶默默放下他的手掌,暗淡的眼裡沒有一絲光亮。
裴忌聽懂了意思,也從她的瞳仁中見到落敗的自己。
一股遲來的鈍痛將他啃噬到連骨頭也不剩。
但很快又整理好情緒,眼神堅定的望著她“我們也可以從這裡重新開始。”
沈鳶怔在原地。
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此時的腦子裡宛如一團亂麻,不知如何回應。
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剛要出聲反駁,卻又聽見裴忌不容置疑的說“不管你是江窈還是沈鳶,我都要。”
沈鳶覺得他瘋了!
徹頭徹尾的瘋了!
裴忌深深凝視她一眼,似乎要將好不容易找到的容顏鐫刻進骨髓裡。
甚至連一絲回答的空隙,都不願意留給她。
來時悄無聲音,走時寂寂無痕。
半夜,院子裡的雨聲漸漸弱了。
沈鳶蜷縮在床上閉著眼睛,時不時想起裴忌少年時的音容。
不可否認,那兩年裡,是她最輕鬆的時候。
一夜輾轉反側,未曾好眠。
快要天亮時,沈鳶又昏昏沉沉的做了個夢。
在夢裡,薛昭將她護在懷中,那些人的拳腳像石頭一樣砸下來,讓人不能喘息。
很快,她發現腿間的襦裙被血汙打濕,要命的疼痛跟著席卷全身。
下一秒,沈鳶驚醒了!
她下意識去撫摸平坦的小腹,那裡已經沒有溫熱的心跳了。
流煙挑開珠簾走進來,見她臉色蒼白,眸中隱隱溢著一股害怕,不禁問“小姐做噩夢了?”
她快步上前,用絹帕擦拭掉沈鳶額角的汗珠。
“要是不舒服,就將今日的行程推了吧?”
昨兒傍晚,王氏派人來傳信,想要邀請沈鳶一起去湖上泛舟。
醉翁之意不在酒,沈鳶明白她的心思,也答應了。
“要是失約,王伯母肯定會傷心的。行了,準備梳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