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幾歲的女童,在顛沛流離中,挨餓受苦,被人欺負是常事,能保住性命已經是不易。
隻是讓陸承淵沒有想到的是。
沈鳶在展示那些猩紅傷痕時,神色輕淡,似乎習以為常。
她並不在乎。
而如今的沈家,將親生女兒沈婉寧尋回來,想必沈鳶,會更加受偏見一些。
陸承淵幽長的目光裡閃爍著一絲心疼。
以前那個跟在他身後嘴巴甜甜的小妹妹,竟然也經受過世間的苦楚?
“想必我母親跟你說過什麼……”陸承淵沉眸,麵色有幾分糾結,話說到一半停頓了,似乎在猶豫。
沈鳶靜靜凝著他,燦若春日的眼眸透著一股悲天憫人。
“要是她有哪裡說錯話或者讓你不舒服的地方,我代她道歉。”
“陸大哥多慮了。”
“我是指你與我的婚事。母親隻一心盼著我成家,可那對於你,亦或是其他女子來說,並不公平。”
世人都知曉陸承淵是怎樣的人。
成為他的另一半,在嫁給自己後,承受著旁人的譏笑與審視,何嘗不是一種折磨?
“陸大哥誤會了,今日我來赴約,其實是為了祖母的事情。”
麵對陸承淵的話,沈鳶避而不答,淡淡一笑“聽流煙說,每逢佳節新春,你都會去沈府拜訪祖母?”
察覺到自己失態說錯話了,陸承淵難得的臉紅,局促之後,他認真回答“是的,老夫人去世前的前幾天,我還去探望過。”
那個時候,羅老夫人的精神已經感到恍惚,狀態不太好,嘴上時不時的嘮叨著沈鳶的名字。
陸承淵怕沈鳶聽聞後傷心,並沒有細說。
“那……你去探望祖母的時候,可曾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沈鳶擰著眉,看起來正在為此而擔憂。
事關羅老夫人,陸承淵不敢馬虎,隻好按照記憶裡的情形如實說“我記得當時去的時候,陳伯母和沈四小姐剛從老夫人的院中出來,不知道說了什麼,但似乎鬨的不是很愉快。等我進去的時候,老夫人捂著胸口正氣的喘不過氣,幸好最後府醫及時趕到。”
聽到母親和沈婉寧見過祖母,沈鳶的眸光沉了沉。
想起太後曾對她說的那番話,明裡暗裡也指著沈府不無辜,難道祖母真的是……
“過後沒幾天,忽然傳來老夫人暴斃的消息。在她的葬禮上,沈伯父用心用力的操勞,皇上還因此派人來告慰,留下了清廉孝敬這幾個字。”
沈鳶知道那幾個字。
現在已經雕刻成門匾,懸掛在沈府祠堂中。
那是沈庸引以為傲的榮譽。
可實際上,在祖母麵前,他到底敬了幾分孝心,有誰真的清楚?
“老夫人已經去世多年,你打聽那些做什麼?”陸承淵隨口問。
沈鳶斂去眸中冷意,溫順解釋道“前些日子去宮裡見過太後,期間提過祖母,一時感懷罷了。”
他點點頭,也感到幾分惋惜。
“那便是陸承淵跟沈鳶私會的船舫?”
一聲尖銳清亮的女音響在湖麵上。
沈鳶凝神一聽,覺得有幾分熟悉,掀開船簾一看,果然見到兩張熟麵孔!
張嫣然和沈婉寧,她們是怎麼聞著味兒找過來的?
“真的是姐姐?”
看見沈鳶後,沈婉寧顯得很高興,提著裙子站起來朝她招了招手“我還以為姐姐在秋水苑裡呢,不曾想原來也來遊湖?船裡的人是陸大哥嗎?”
張嫣然冷冷道“不是他還能有誰?試問京中那麼多貴胄子弟,有誰想要與沈鳶待在一起的?說不定還會被染上花柳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