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主簿,此前在雲華山戰死的衙役和鄉勇,他們的撫恤銀,為何到今日都還沒有發放下去?”
主簿衙裡,商陸直截了當的提出了質問。
聽到這話,主簿鄭泉的第一個反應是要發飆,讓商陸滾出去。
他在洛水縣獨攬大權,從來都是他質問彆人,何曾被人這般質問過?就連縣令在他的麵前,都不敢這樣說話!
但話到嘴邊,鄭泉又給咽了回去。
商陸目前正得風伯遠信重,他要是得罪了商陸,勢必不會有好果子吃。
所以,即便是強勢慣了的鄭泉,也隻能是強壓下心中的不爽,陪著笑,回答道:“屬實是太忙,沒有顧得上。”
“真的是太忙?”
商陸冷笑,卻是不信他的這番說辭。
撫恤銀又不需要鄭泉親自去發,就算再忙,還不能派幾個人,把這筆銀錢發放下去?
那些死去的衙役、鄉勇,說不定就等著這筆錢,才能買棺下葬。
商陸十分懷疑,鄭泉是真的在打這筆錢的主意。
畢竟他是有前科的,為了搞錢,不惜扶植黑風幫。
而現在,鄭泉為了把自己從篡改功過簿做假賬的案子裡摘出來,使了不少錢,手頭正緊。
鋌而走險,打上撫恤銀的主意,也不是不可能。
“真的是太忙!”
不管鄭泉有沒有動歪心思,他都絕對不會承認。
“你也知道,因為秘境的事情,縣衙上上下下都要忙瘋了,所以才把撫恤銀的發放給耽誤了……”
鄭泉咬死了是太忙耽誤,商陸沒有證據,也不好咄咄逼人。
但他還是警告了一句:“鄭主簿,撫恤銀可不能出事,萬一惹得死者家屬豁出去,跑來衙門討要說法,讓巫官或者郡府來的上官瞧見,結果可是你承擔不起的!”
鄭泉的臉色有些難看,偏偏還不能發火,還要點頭稱是,強笑著感謝商陸的提醒。
這心裡麵的感覺,甭提是有多彆扭了。
商陸話鋒一轉,順著鄭泉剛才的話,說道:“既然鄭主簿忙的抽不開身,就把撫恤銀交給我吧。我正好要去巡視縣域,順道把這些錢,給死難的弟兄家人送去。”
“這……”
鄭泉遲疑了一下。
“怎麼,鄭主簿是舍不得這筆錢?還是不放心我?”
商陸看似開玩笑,實則話裡帶刺。
鄭泉哪裡會聽不出來,心中暗罵,卻還要笑著說:“商縣尉說笑了,既然你願意辛苦一趟,就最好不過。”
他當即喚來一個書吏,命其把死亡名冊找出來,交給商陸。
名冊上麵,不僅有死者的姓名,還記錄著籍貫、地址,以及家中親屬的情況,以便能夠準確的將撫恤銀,發放到死者家屬手中。
隨後,鄭泉又讓自己的攥典,陪著商陸去錢庫領撫恤銀。
在商陸離開了主簿衙,鄭泉心中的那團火才給爆發了出來,“轟”的一下將桌子掀翻,案牘嘩啦啦落了一地。
主簿衙裡的書吏們見狀,全都埋頭噤聲,生怕鄭泉會把怒火撒到他們的身上。
同時,他們又忍不住悄悄地用眼神交流。
這麼多年了,他們還是頭一回見到主簿這般的無能狂怒……
錢庫外,攥典出示了主簿的批文,庫吏驗看無誤後,方才取來撫恤銀。
在商陸清點完數額,確定無誤後,方才畫押。
說是撫恤銀,但其實沒什麼銀子,都是成串的銅錢,裝了好幾袋。
以商陸的實力,扛著這些錢袋,完全不是問題。
可他現在畢竟升做縣尉了,要考慮威儀,便讓攥典去三班院,幫他把杜風和劉直叫了過來。
劉直就是劉捕快,聽說商陸召見他,立即放下手頭的事情,與杜風一起趕了過來。
商陸見到他們兩,沒有廢話,直接問:“我身邊缺人,以後你們兩個就留在我的身邊辦差。”
杜風和劉直大喜,尤其是劉直,連聲應好,就差沒有指天畫地,發誓效忠了。
跟在縣尉身邊辦差,可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好事,比做一個正役捕快強多了。
商陸選擇這兩個人,也是考慮過的。
杜風的修為雖然不高,但是勝在忠心,許多事情都可以放心的交給他去辦。
至於劉直,則是之前配合的不錯。而且劉直當捕快多年,不僅心細,還有著豐富的刑偵經驗,是個不錯的副手。
劉直確實有眼力,瞧見地上的錢袋,立即主動扛了幾袋。
杜風見狀,把剩下幾袋扛了,好奇詢問:“陸頭……不,縣尉,你取這麼多錢做什麼?”
商陸回答道:“這是死去弟兄的撫恤銀,你們等下隨我把這些錢,送到他們家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