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這,等等,您……”
她也從未見過她師父如此語無倫次過。以前,再大的風浪他都心平氣和,可如今這些在正常人身上的感情一股腦塞在他身上,讓阿鸞都要不認識了。
但阿鸞也想明白了一些問題——比如極月君和葉月君護送他們穿越靈脈的時候。那時,他們險些說漏嘴了什麼,但他們都沒人在意。現在想來,恐怕他們早就知道,睦月君曾經帶著山海穿越靈脈的事了。
“但是為什麼?”
最後,山海隻是清晰地說出這幾個字而已。
“原因有些……複雜。而且我也不止是為了見你,還有你的徒弟。”
睦月君溫和地笑著,向他們走進了幾步。即使是這樣的夜色裡,他身上都好像透露著一種奇妙的柔光,讓任何看到他的人都萌生出一種莫名的敬畏。這種敬畏又不完全是敬畏,還帶著一種親和,就像是——讓人看到菩薩一樣。即使不是皈依佛門的人,都不由自主想要雙手合十,對他鞠一躬。
“我?”
“對,你。”
睦月君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她沒有躲開。他隻比山海高一些,卻讓人覺得像一尊神像似的,迫使人抬高了頭,或者抬不起頭。
“抱歉以這樣的方式見麵,我本想更鄭重些的。清和殘花能夠通過占卜,來得到一些未來的訊息……我得知來到這裡可以見到你們,也是她的預言。”
“……她就不能直說嗎?”黛鸞氣得犯嘀咕,“害得我們和慕琬分開了。”
“這是沒辦法的事呀。一旦告訴你們,與預期稍有差池,也會對結果造成顛覆性的影響……所謂失之毫厘謬以千裡,正是如此道理。”
“您很少來凜霄觀了。”山海追問著,“因為忙麼?您為何會……帶我離開?您見過我的父母?抱歉,我情緒不太穩定。我隻是……從不知道其實我離答案這樣近。”
“彆緊張,孩子,我能明白你的心情。當初決定帶你到凜霄觀去,也是卯月君占卜的決定,她說這樣對你而言是最好的。雖然我們都不清楚事態會發展成什麼樣子,可如今看來,沒有人為這個選擇而後悔。”
“到底是什麼意思?除了極月君,還有很多人在關注我?為什麼?”
“很多,而且不止你。”
說著,睦月君看了一眼黛鸞。山海完全沒有明白,僅僅因為他的某一世,是極月君的換命恩人嗎?幾乎所有走無常都對阿鸞照顧有加——他原本更在意的是這回事。殊不知,自己竟然也是六道無常們關注的人之一。如此“殊榮”,令他受寵若驚。
“本想用委婉的方式告訴你,但既然你已經很混亂了,那我便直接一些。”睦月君微笑著,表麵上與山海年歲差不多的臉,透露出一種長者特有的威嚴,“是我與唐門談判,換得將你們帶來的條件。現在,我給你一樣東西,你要妥善保存。”
睦月君遞來一個小木盒,不大,隨身帶著很方便。山海雙手接過來,看了看睦月君,得到可以在此刻打開的示意。於是他緩緩掀開蓋子,看到裡麵陳列的東西。黛鸞也湊過來。
一把木梳靜靜地躺在他眼前。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來,沒有拿出盒子。這梳子上,還纏著幾根長長的頭發,被小心地盤在柔軟的墊子上。墊子是新鮮的櫻花瓣,不知為何沒有枯萎。如此看來,梳子也是桃木,不過盒子卻是櫻木做的,興許是施了什麼法。
月光下,發絲是晶瑩的純白。它很結實,也有光澤,不像是老人灰白的枯發。
“這是你母親的遺物。”睦月君說,“它並未與你的八字放在一起,是你母親親手交給我的。現在,才是轉交給你的時候。”
“我母親……”
山海輕聲念叨著,下意識地摸上了自己的鬢角。
他的頭發一直都夾雜著幾縷純白。人人都說習行者仙風道骨,定是刻苦修煉,參悟紅塵的證明。隻有凜霄觀的人知道,山海打小就是這樣的。
竟然是來自他的母親。
“我母親是……”
“山海,我且問你,年方幾何?”
“二十過半。年一過,就算二十六歲了。”
“你可知雩辰彌生?”
“……鶯月君麼?”
“——啊!”
黛鸞突然尖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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