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借用那個孩子。”
說著,極月君將那斑斕的玻璃巨劍,用雙手刺穿了地板。一聲巨響過後,黑紫色的火焰如失控的蛇群,朝室內湧來。梧惠慌忙舉起手臂以作遮擋,但火焰繞開了她,繞開了所有人——直直奔向最裡麵的虞穎。
“你做什麼?!”
九方澤衝到虞穎身邊。特殊的火焰將她包裹。她雖毫發無傷,九方澤卻在碰觸她的一瞬,感到了強烈灼熱。他下意識抽回手來。
“她不會受到真實的傷害。但是,正如水無君做的,”極月君看向躺在地上的葉月君,確切地說,是她身上那些雷電的符咒,“我們要她的五感,處於受刺激的環境下。她不能從夢中醒來,抱歉。找到她的魂魄,很不容易,辛苦了。”
九方澤決意克服灼燒帶來的劇痛,強行將虞穎帶走。一片破碎的玻璃從極月君處飛來,割破他的袖口,深深地紮進床頭。
“嘖……”
“我會保護虞小姐的。”
水無君站在中央,張開雙手,密集的黑色鎖鏈層層編織。她說:
“按照您之前的計劃,您去和公安廳的人交流。我在這裡和他們談。我不會讓虞小姐被帶走的。葉月君的事,也交給我。您和梧小姐先行離開。”
九方澤不甘地握緊拳頭,點了點頭。他穿過水無君為他讓開的重重鎖鏈,拉著梧惠的袖子朝門口走去。極月君並未阻攔,而是任由他們離開。在梧惠與她擦肩而過的時候,她的視線微微發生了傾斜。
樓下已是一片火海,但並非真正的燃燒,沒有家具受到損害。梧惠明白,這與在霏雲軒那天發生的事情是一樣的。仍有下人蜷縮在房間的角落裡,九方澤迅速指揮他們做出行動。
火焰燃燒發出嘎吱的聲響,是高溫帶來的、木製品的**聲。有房梁上的雜物掉落下來,驚住一位丫鬟。她僵在原地不敢動彈,隻得看著火焰慢慢向她逼近。她眼中湧出絕望的眼淚。
九方澤沒有半點猶豫,隻身穿過火海,像感覺不到疼痛。他不由分說背起丫鬟,猛衝出來。站在門外的梧惠驚訝地看著。這時,走廊的另一端似乎傳來響聲。火光沒能將那邊照亮,仍是一片漆黑。梧惠似乎注意到有人的影子一晃而過。是誰?會是徵嗎?
“愣著乾什麼?快逃。”
梧惠回過神來。三人跑到一處空地時,還有幾個下人躲在這裡。這兒還沒有警察出現。他們像是鵪鶉一樣擠在一起。
“九方大人!”有人立刻衝上前來,“怎麼辦!老夫人還——”
“老夫人不會有事。你們照顧一下阿棗。”
說著,九方澤放下了那個丫鬟。不知道什麼時候她暈過去了,大約是被嚇的。九方澤叮囑他們藏好,不要輕舉妄動,並讓梧惠也顧好自己。
說罷,他不顧阻攔,轉身便奔向羿昭辰所在的前院了。
“這叫什麼事啊……”
“咱們還從來沒受過這等委屈。”
“他們憑什麼闖進來?”
“當時根本攔不住他們,九方大人也不在……”
三五人簇擁在一起,低聲吵嚷。梧惠怔怔地看著紫色的火焰在樓內燃燒。火焰的範圍是被控製的,並非將整棟樓全然包裹,也沒有順著木製的建築蔓延。
她在想一件事。
“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梧惠問那些下人,“在這之前就有。”
“沒聽過。不知道。”
他們紛紛搖頭,都說當時在忙自己的事。可梧惠分明記得,有塤的聲音傳到耳朵裡,連水無君也聽到了。
樓上傳來清脆的、接連不斷的響動。每一聲都讓梧惠的心臟掉半個拍子。她知道,一定是水無君和極月君發生衝突了。她心急如焚,卻不知該做什麼。而且她很快想起了另一件事。
剛那個可疑的人影去哪兒了?
種種不好的念頭閃過她的腦海。她立刻轉過身,對那些下人喊道:
“電話!電話在哪兒?”
梧惠沒有任何遲疑,衝回了火場。火焰固然燒灼,但隻要它不蔓延,也不會造成傷害,僅是穿過他們也隻是咬咬牙的事。她跑到樓上,經過一番折騰,找到了下人們說有著電話的房間。電話簿就放在旁邊,她飛快地翻找著。好在火焰沒有燒過來,她還有足夠的時間。
手持兩柄斷刀的水無君,艱難地接下巨劍的一擊。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你為什麼會為公安廳做事。”
“不要,假定我。”
極月君將巨劍猛然錯開,水無君迅速向另一側閃避。劍再度於地板留下深深的刻痕。即使發出這般聲響,葉月君和虞穎仍在睡夢中沒有醒來。
“我還能聽見塤的聲音。是誰?不是玉衡卿。開陽卿和玉衡卿對付不來。”水無君刺向她,卻被劍身擋下。她接著問:“是霏雲軒的叛徒?”
“你的問題,太多了。”
極月君將大劍向下橫掃,水無君一躍而起,後跳到桌麵上。但同時桌子的四腳也被乾脆地斬斷。僅是借力暫時落腳,水無君腿上再度使力,順勢將桌板朝另一方向踢去。桌麵砸到門口。還好,否則會落到葉月君身上。
“即使會傷到朋友也無所謂嗎?”水無君仍說著,“雖然你在選擇站在葉月君對麵的時候,就已經足夠傷人了。”
“唉。”
極月君仍不作解釋。水無君隻好利用鎖鏈,不斷限製極月君的行動。即使如此,她仍能驅使玻璃的碎片,穿過鎖鏈發起攻擊。水無君想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在今天發起襲擊。但極月君和卯月君處於同一立場,她已然明了。水無君拒絕過他。恐怕一定程度上,這次行動,有衝著自己來的成分。
他們和葉月君,也就是和神無君作對,是正常的。但公安廳和霏雲軒又是怎麼回事?塤的聲音,會和九方澤說的“另一個自己”有關嗎?
“我玩夠了。”
極月君這話不知是對誰說的。但在雙刀再度抵住玻璃的劍刃時,劍身的一部分忽然熔化,將兩把刀死死箍住,任憑水無君如何用力也抽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