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的選擇,其實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隻是一層偽裝罷了。
薑河選擇父女這個身份,有一絲個人的私心。
在過往十數年照料她們成長的記憶逐漸恢複後,他避不可免的對徒弟,有了一些親情。
這親情既然已經斬斷了禁忌般的念想,那何不嘗接受呢
師父師父,如師如父。
薑河歉意的笑了笑:“是我考慮不周了,不過沒事”
除了父女,能用的身份還有很多,譬如兄妹。
但讓旻心喊自己兄長,有點奇怪.畢竟他的輩分一直都比旻心大上一輩。
“呼,沒事。”
少女剛才略微放大的音量,又壓了下去。
眼神複雜地看了他一眼,似乎看見了他內心想法一般。
薑河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剛想將目光轉移到其他地方。
忽然又想起先前和白旻心關於眼神的談話,又將眼神拉回來,繼續看著白發少女。
這丫頭,先前是不是故意那麼說來詐我?
讓我以後心虛都不好意思掩飾?
這般想著,薑河恍然大悟,暗自好笑。
旻心還是太小瞧自己了,若是有意識的克製神情,他還是能做到天衣無縫的。
原因無他,來到這個世界,開局三個“精神病”徒弟,不恰當的隻言片語便可能造成慘重的後果。
這種逆境下,表情管理他也是越加熟練.
“那就道侶吧。”
少女麵色不快,眉毛略微皺起,看起來無可奈何。
隻是語氣斬釘截鐵一般,不容質疑。
薑河聽到這句話,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引以為傲的表情管理也失去了控製。
主要是他心中所想差距太大,而且有一種若有若無的彆扭感。
“你當我願意啊?”
白旻心看見薑河不情願的樣子,暗暗咬牙。
她冷哼一聲,解釋道:“不過是一層假身份罷了,不必在乎世俗禮節。況且雲霧宗內有月華殿的修士,若用兄妹,父女這種血緣關係,說不得會引起月華殿修士注意。深入他宗腹地,自然得無懈可擊。”
也是,這丫頭說的很有道理。
他差點忘了月華殿修士的癖好了。
萬一兩人的父女身份,引起月華殿修士的注意,會導致橫生枝節。
“那就這樣吧,事不宜遲,旻心,我們過去吧。”
薑河思量完畢,橫豎不過一個偽裝,不必多過在意。
“不行!”
白旻心當即反駁,“做戲就要做全套,我現在是你道侶,你怎麼能稱呼我為旻心呢?”
“不是還沒到嗎?到時候再說吧。”
“萬一那時候你說錯了怎麼辦?”
“好吧,都依你.”
薑河無奈,這死丫頭,明明說好要當一個好徒弟,怎麼從來沒從她身上感受到對師父的尊重。
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
不過好歹會稱呼自己師尊,而不是直呼其名了。
雨漸漸停了,薑河也收起傘,身旁的少女輕輕挽住他的手臂,半邊溫軟的身子貼在他的手臂。
臉上的冰霜也漸漸融化,變得些許溫柔。
好久沒有見到旻心現在的神情。
自從那一天攤牌後,她一直恪守距離,甚至顯得過於冷漠,冷漠到一種刻意的程度。
為何說刻意?因為在四年前,就算她不喜自己,向來都是對自己橫眉怒目,而不會用冷漠的神情,來表達反感。
“彆看我了,若是要演道侶,不親密一點怎麼像?你這個師尊,讓我說什麼好呢?”
她低低的念叨了一句,雖然眉目含著淺淡的溫柔,但語氣依舊保持著冷漠。
死丫頭,誰跟你說道侶之間都會親密的挽著手?
這方世界,道侶之間,同床異夢之事並不少見。
這丫頭看起來很懂的樣子,想必對這些也一竅不通。
說不準是從某些話本中,才會得知道侶之間一二事。
但這些話本,可想而知多半會脫離實際。
“死丫頭,你這是和師父說話的語氣嗎?”
薑河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
這丫頭要一直冷冷裝酷的樣子,他倒還不敢說話這麼不客氣。
可她現在麵上顯得很溫柔,他就忍不住拿捏一下身份。
“請注意用詞,我現在不是你徒弟。我本不願再強調,但不想因為細枝末節導致出了差錯。“
白發少女眯起眼睛,略帶挑釁地投過一個眼神。
她的話讓薑河喉嚨一時被堵住,不好再多說什麼。
“都聽你的.夫人,我們走吧。”
薑河歎息一聲,有些變扭。
對從小養到大的丫頭喊夫人,很難不變扭。
雖然在這方世界,不足為奇。
他和旻心的年齡隻差了不到三十歲,這在修士之間很尋常。
對於金丹元嬰境界的修士來說,差個幾百歲都很正常。
可薑河不管怎麼說,他都是來自地球的穿越者。
“嗯。”身旁的少女微微點頭,遲疑了好一會兒,才小聲喚了他一句,“夫君。”
薑河瞥見她臉上一抹紅潤,故作沒聽清,又問了一句:
“夫人,你剛剛說什麼了?”
少女咬了咬牙,很不情願的繼續小聲道:“夫君.”
這丫頭剛剛不是很強勢?現在又變成一隻鵪鶉。
白旻心方才的理直氣壯,讓薑河還以為她不在意這些口頭言語。
現在看見她氣急敗壞的樣子,心頭的變扭也小了很多。
說起來,也好久沒有逗逗這個丫頭了。
兩人並肩而行,來到雲溪宗招攬散修的地方。
這兒隻有兩個弟子,兩者看上去都上了些年紀。
而在他們麵前,此時正有幾個散修在測試繪符技藝。
老道見到薑河來了,大吃一驚,躊躇了一會兒,還是上前拱手道:
“道友怎麼來了?竟然這麼短時間就掌握那幾道符籙?”
老道現在腸子都悔青了。
那時這家夥剛來郡城,雖是散修,但不知道雲溪宗招攬散修一事。
自己本來是不想和他說這事,儘管他對自己符籙造詣有自信,也不想平白無故給自己增加對手。
奈何這家夥出手太大方
加之雲溪宗馬上就要招攬散修,思來想去,這麼短的時間,他怎麼也不可能習得。
最終還是決定將要訣賣給他。
沒成想,竟然在這裡遇見.
薑河見到老道臉上陰晴不定,也明白老道的想法。
故作後悔狀:“唉,我也沒想到大部分符籙,原來我曾經習過。現在想想,一塊靈石花的太虧了。”